周吉动机转得极快,悫人体型狼犺,胃口极大,如果以海鸟为食,便是有百万之数,也吃了个洁净,但以鸟粪肥田,莳植木薯,不必出世入死,可保千年安稳。他问那悫人:“这是谁的主张?种了多久了?”
悫人瑟瑟颤栗,只能听天由命,这血瞳雷鹏每隔十年便来打一回牙祭,不吃上个把悫人毫不干休,如若不献上祭品,大发雷霆,必将木薯地搅得一团糟。悫人吃了几次亏,饿肚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迫不得已,只能推一个同胞出去,捐躯饲虎,换来十年的安闲。
周吉猜想悫人有献宝之意,也不急于一时,他细细查问血瞳雷鹏,欲知大瀛洲近千年产生了些甚么,不想对方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本来血瞳雷鹏在迢迢万里以外,渊海一个孤岛上筑巢,远隔重洋,甚少来到大瀛洲。它自晓得行陋劣,不敢妄动心机,整日里吞食海妖,熬炼筋骨,凡是有些风吹草动,便扇动雷电双翅,倏然远遁,是以这些年安然无事,并未碰到刁悍的仇家。
循着山路来到木薯地中,走到近处才发觉,悫人莳植的木薯乃是罕见的异种,地脸部分如一棵棵大树,枝叶集合在顶部,交叉成一片绿油油的陆地。周吉看了一会,打个手势,那悫人会心,忙弯下腰,双手抱住木薯树,猛一发力,带起磨盘大的泥土,拔出七八只木薯。那木薯个头极大,足足一人多高,模样像萝卜,灰不溜秋,坑坑洼洼,披发着鸟粪的恶臭,引不起涓滴食欲。
无移时工夫,一头庞大的血瞳雷鹏从海上来,双翼展开足有四五丈,周身雷电缠绕,利爪如铁钩,煞气缠绕,凶悍之极。那略通言语的悫人最为机警,跪倒在地,向周吉连连叩首,咚咚咚咚如擂鼓普通,硬生生磕出一个大坑。
他们不是没动过迁徙的动机,但一来悫人原是海族中的一支,离不开渊海,二来鸟粪与木薯乃是天作之合,食品充盈,不消打生打死,三来血瞳雷鹏来此吞食悫人,却也把旁的妖物尽数赶走,可贵安闲,是以他们踌躇来踌躇去,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每天一年年担搁了下来。
天下之大,公然无奇不有,放眼望去,木薯地占地极广,足有万余亩,难怪以戋戋地下块茎,可支撑起悫人的大胃口。
前一个题目很好答复,那悫人指指本身,不无高傲,至于后一个题目,他比划来比划去,手指脚指都用上,好不轻易才比出三百有零。迁徙至此地,繁衍生息,海中鱼兽垂垂干枯,直到三百年前,才幸运有此机遇,也是天不亡这一支悫人,指了一条埋没的活路,刚好被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