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猴坐立不安,眼巴巴瞅着仆人,一个劲咽口水,魏十七将双手一拍,数名侍女鱼贯而出,奉上酒宴。彼辈神情木讷,举止生硬,只是平常使唤的傀儡,远不能与柳如眉沈幡子比拟,契染扫了几眼,并没有放在心上。铁猴见酒,骆驼见柳,那猴头迫不及待抱起酒坛,拍去泥封,深深吸了口气,雷公脸皱成一团,旋即伸展开来,暴露沉醉之色,正待脱手,俄然认识到甚么,谨慎翼翼看了仆人一眼,咽了口馋涎,不敢擅动。魏十七打了个手势,铁猴如释重负,咕咚咕咚畅怀痛饮起来。
契染将酒液咽下喉,微微眯起眼睛,对方开口唤他一声“契将军”,拉近了几分间隔,当是有事相扰,扣问安排只是起个由头,并非戏肉。他眼神闪动,仿佛徘徊在酒意中,微有几分醺醺然,口滑道:“不瞒韩将军说,奉转轮王之命另有公干,要担搁一阵,光阴可长可短,倒是说不准。不过此事在深渊亦属可贵的机遇,错失了可惜,有劳韩将军在此稍候,说不定还要借势一二,呵呵呵……”
契染为之错愕,没想到对方竟提出如许一个要求,都已合兵一处,共伐百岁谷,无缘无端再打上一场,究竟是何企图?再续前缘,再续鬼的前缘!若在畴前,他定要衡量利弊,推委一番,不过转轮王似对三界之地非常在乎,各种蛛丝马迹,契染猜测王上鄙人一盘很大的棋,韩十八是关头的棋子,有甚么条目,也只得先接下来。他笑嘻嘻摸索道:“赌局?”
魏十七道:“赌局亦可。”他顺手取出两只羊脂玉瓶搁在案上,表示以此为彩头。
契染倒是猜错了,眸子一转,苦笑道:“不瞒韩将军,这一瓶血气非在少数,倒是拿不出,赌不起。”
“无妨,参议罢了,韩将军胜了,拿了这两瓶血气去,若输了,欠一场,下次再比过。”
铁猴心急火燎,蹦蹦跳跳在前带路,不时转头吱吱叫上两声,恐怕客人跟丢了,白白迟误时候,契染并不担忧此中有诈,却猎奇它急些甚么,韩十八的心性行事,都透着奥秘,让人想不明白,也猜不透。一起攀上山颠,山登绝顶/我为峰,接骨木浮宫覆盖在深渊的月光和星光下,宁静庄严,契染为之错愕,停下脚步张望,暗赞道:“好一座行宫!虽不及洞天福地,亦有独到之处!”
契染心机周到,这羊脂玉瓶中的血气精纯可贵,缓缓炼化,假以光阴,足可培养数名得力悍将,对方并不看重,却顺手赐赉麾下平常魔物,明珠暗投,混不当回事,反倒如此孜孜固执于比武,定成心图。自家事自家知,那韩十八肉身刁悍,力大无穷,毫不减色于深渊之躯,他自忖单凭一己之力,断无取胜之理,除非将那百余转轮黑骑放出,方有几分掌控……咦,难不成他打的是转轮黑骑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