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染脸上肌肉一跳,胸中胀鼓鼓,很有些不平气,停了半晌,一口气松弛下来,无可何如嘀咕道:“人生已如此艰巨,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那道矫捷的身影倏进倏退,如入无人之境,腰肢纤细,却储藏着惊人的力量,魏十七瞥了他一眼,道:“要降服这烈马,可不是件轻易的事。”
契染眨眨眼,故作吃惊道:“啊,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很较着么?”
战局千变万化,瞬息数变,魏十七凝神看那莫澜,身陷重围,游刃不足,进退有如鬼怪,拳脚之力无影无踪,常常击敌于数尺以外,令人防不堪防。他不觉点头道:“公然了得,此女手腕,看来犹在契将军之上。”
三分沉痛,三分难过,三分幽怨,三分敬慕,人生已如此艰巨……多少苦衷,都付诸这无法的一句感慨。魏十七心中不由一动,摸索道:“契将军但是看上她了?”
契染体内血气左冲右突,稳不住身形,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对方仿佛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二人摔成滚地葫芦,手脚缠在一处,半晌爬不起来。他悄悄谩骂着惠无敌安仞,俄然发觉怀中之人乃是莫澜,她紧闭双目,气味微小,右颈被利齿咬出数个洞穴,血肉恍惚,伤得极重,连神态都有些恍惚。契染呆了呆,心中顿时大喜,谨慎翼翼爬将起来,紧紧抱着她不放,心中揣摩着如何才气将她留在身边,至于那“深渊之子”,谁情愿抢谁抢去,他只要莫澜。
身形窈窕如好女子,偏生如此刁悍,拳力大开大合,所向披靡,莫澜敢与惠无敌叫劲,掰一掰手腕,公然没有令人绝望,一脱手便击杀那外强中干的冒牌货,旋即一发不成清算,不分敌我大开杀戒,如痴如狂,如疯如癫,所过之处掀起一阵血雨腥风,连诸将麾下铁骑精卒都避之唯恐不及,呼啦一声散将开来,躲得越远越好,恐怕殃及池鱼,白白丢了性命。
契染摇着头啧啧称奇,啧了半晌声音低下来,才算有了下文,“不愧是莫大蜜斯,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瞻前顾后,血战嘛,先打了再说,不打如何晓得胜负……惠无敌这下子拨不成快意算盘,要虎口夺食,不费点力量是不成的……”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魏十七解释,语气中有些羡慕莫澜的称心恩仇,自行其是,涓滴不把旁人放在心上。她肆意而行,一贯如此,如若天下与她分歧,那就凭一己之力窜改天下,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所害怕。
契染神采有些悻悻然,一肚皮苦衷说不出口。他身为转轮王之子,身份高贵,定须寻个天人女子相互搀扶,但深渊当中天人希少,女子之身更是少见,不想冥冥当中自有天意,数百年前机遇偶合,赶上了阴酆王麾下女将莫澜,恰逢其孤身一人,契染一时打动上前邀斗,欲将她击败掳回,不想一脚踢在铁板上,反被莫澜打得一败涂地,肉身几近崩散,使尽手腕,好不轻易才从她一双铁拳下逃生,奇耻大辱,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