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入水中,一块石头落地,鼍龙恐怕再被对方暗害,划动四肢,将江水搅得浑浊不堪,心中却有些迟疑,是趁机从江底远遁,避之大吉,还是再与对方周旋一二,乘机篡夺那串血舍利手链。动机数转,还没拿定主张,情势急转直下,已经容不得它再踌躇了,伏波江俄然落空节制,绕着它滚滚飞旋,如一口深井,一座樊笼,暴露一团狭小的天光。鼍龙这一惊非同小可,仓猝催动体内血舍利,却骇然发觉,三枚血舍利如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翻来撞去,将血气搅作一团,离开心窍,一寸寸向外挪去。它下认识抬头望去,只见江水豁然分开,一头大手当头弹下,伸开五指遥遥抓摄,手腕上一串血舍利手链左旋右转,忽张忽收,循着某种诡异的节律,强夺那三枚血舍利。
鼍龙若当机立断弃了血舍利,扭头逃生,或许另有一线朝气,但是当断不竭,反受其乱,它稍稍游移半晌,地龙索贯穿脏腑,钻入窍穴骨节,将屠龙身躯紧舒展住,现在再想逃,已为时过晚。
莫澜垂下视线,心中模糊感觉不安,她缓缓探脱手去,血丝有所发觉,簇拥而至,将指尖缠得严严实实,刺入肌肤冒死篡夺血气。体内血气翻滚,几欲沸腾,莫澜微微变色,屈指一弹,将血丝尽数驱离,缩回击来,心中不无顾忌。
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想竟歪打正着,血舍利之间的感到顿时加强了千百倍,本来如有若无、将断还续的一缕,瞬息间化作横江铁链,将鼍龙体内三枚血舍利紧舒展住,猛地向上一拔。鼍龙猝不及防,堪堪沉入心窍的血舍利俄然摆脱束缚,腾空飞去,它大吼一声,将身躯一扭,冒死划动四肢往上急追,远了望去,就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纶吊住,身不由己拖向江面。
鼍龙鼓荡血气,尽力护住脖颈关键,得空旁顾,身躯从空中轰然坠落,一头撞入淤泥中,泥浆异化着水汽倒卷而起,如暴雨滂湃。淤泥下乃是鼍龙的地盘,魏十七不为已甚,收了金符腾空而起,暂避一二,鼍龙这才略略松了口气,鼓荡胸腹长吟一声,心窍间三枚血舍利滴溜溜乱转,将神通催动。顷刻间天翻地覆,伏波江隆隆作响,江水掀起千万丈巨浪,如海潮彭湃,将它全部淹没。
一身神通,大半由此而来,失了这三枚血舍利,直如俎上鱼肉
一十二枚血舍利回环勾连,如脱缰野马,源源不断吞噬血气,魏十七心生警兆,双眉微皱,正待间断祭炼,血舍利俄然摆脱掌控,从他右腕飞出,落定于虚空当中,在方寸之地挪移不定,似棋局,似星相,愈变愈奇,全然落空了节制。魏十七动机数转,顿时心如明镜,他日种下的因,今时结成的果,古佛迦耶处心积虑留下的背工,正应在此时,正应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