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稍作感到,周遭百里内血气强弱了然于胸,尽在目下,他挑了一头猎物,身形一晃,穿过漫天风沙,追杀而去。
时不成失,机不再来,魏十七故意一窥外域的景象,趁着虚空破裂之际,纵剑遁入外域,顺手留下一点血气,如指路的道标,以便今后出入。那一方外域仓促辟就,本身不甚安定,又没有真宝镇护,山川河道草木鸟兽一应俱无,入眼处天脊破坏,地维断裂,人妖各逞手腕,滚滚争斗不休。
田嗣中乃法相宗宗子,下一任掌门,煞气之浑厚,不作第二人想,蒲道人与他私交甚稔,罹难决之事老是先与他筹议,谋定而后动。田嗣中刚好未出九折谷,正单独喝酒取乐,见师弟到访,邀他一同咀嚼杯中物,旁观歌女歌舞。
蒲道人见他兴趣勃勃,按下闲事不表,从囊中摄出一焦黄葫芦,摩挲数回,倒出新酿与师兄共享。他那葫芦亦是一宗法器,水米酒曲投入此中,摩挲一番,瞬息间即成美酒,或清冽,或醇厚,惜乎不能久存,三日必败,须得即成即饮才好。
不过在这个天下,也能算短长的人物了。
但他另有成算。不得直中取,须向曲中求。
一念落处,伏于心窍中的血气勃但是作,瞬息游走满身,经络窍穴,血肉脏腑,凡人的这具肉身,伤势未曾病愈,已然一点点转换为深渊之躯。这将是个冗长的过程,一旦开端就没法停止,本来他还想等上一阵,但是情势急转,真正的威胁突然来临,由不得他再按部就班,安闲应对。敌手是谁?现在在那里?对此他一无所知。或许是荒山野地的某个小妖,或许是贩子街头的某个小厮,运数翻覆,血气聚散,他独一能做的,就是抢先一步,将血气法例拿捏在本技艺中。
法相宗蒲道人扫了魏十七一眼,目光落在毒龙剑上,没由来有几分顾忌,仙城当中,未曾见得此等人物,但同为人族一脉,总攀得上友情。他咳嗽一声,正待开口打个号召,那大妖被断了一臂,凶性大发,大吼一声,称身扑上前,四条手臂如暴风暴雨般砸下。
蒲道人驾飞车回到九折谷,入法相宗驻地,与一干同门对付几句,径直去见师兄田嗣中。
蒲道人嗤之以鼻,妖物公然没甚么脑筋,四肢发财脑筋简朴,仗着有几分蛮力,不知进退,不过一力降十会,肉身刁悍到这等境地,堪比法器,平常手腕也何如不了它――下一刻,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到一声降落的龙吟,剑光当中似有精魂一闪,妖力喷薄而出,摧枯拉朽撞入那大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