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车内,魏十七将伸直成一团的傀儡虫支出暖阳玉盒内,在白蜡肩头悄悄一拍,此女展开双眼,轻舒一口气,朝他盈盈下拜,傀儡躯壳内,已换作一条心月狐魂,眼波流转,傲骨天成。魏十七命她好生奉侍李一禾,拿起暖阳玉盒塞入袖囊中,心道:“那陈奚人将阵法铭记于肉身,笨虽笨,倒也别出机杼,实在这法门用在傀儡身上才好,修道人吃这苦头,似无需求,除非此中另藏了门道。”
魏十七悄悄记下此事,将目光投向黄梨与白蜡,留意察看她们一举一动,非常中意,以血气把持妖魂,以灵丝牵引傀儡,确是一条可行之途,即便不能成为战力,留在潜夫谷充当奴婢婢女,也好过另觅人手。黄梨白蜡二女不再为“傀儡虫”所把持,李一禾仿佛去了芥蒂,将二女视同生人,不再决计躲避,在魏十七看来,妖魂与傀儡虫没甚么别离,不过她喜好就好,也不白费了一番手脚。
夏芊上前揽住他的胳膊,侧过甚瞧夫君的神采,见他并无不悦,吐了吐舌头,朝秦榕使了个眼色。秦榕却没她这么大胆,只作没瞥见,垂手立于一旁,她期盼夫君返来,当真呈现在面前,又不知如何自处,念兹在兹,患得患失,远没有夏芊豁达。她是“大妇”,她有豁达的筹马,不是吗?秦榕看了一眼李一禾,仿佛认识到甚么,心中有些发酸。
看到黄梨白蜡,记起白蔻黄芪,夏芊暗自光荣,当年她若没有踏上道途,只怕落得个韶华老去,伊人独悲,再也见不到夫君一面。到了仙城才晓得人间不值得,此生即便不能求得大道,容颜不再老去,已是莫大的安抚。她扭头看了秦榕一眼,心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里另有一名旧人在,了解于微寒时,情分深厚很多,现在又如何呢?留在他身边易,留在贰心中难,男人哪,多数是喜新厌旧……”
半夏正觉口中干渴,接了果子谢过白蜡,三口两口吃下肚去,只觉皮肉甘脆,汁水甜美,从未吃过如此甘旨的果子,对白蜡顿生好感。白蜡与黄梨使了个眼色,你一言我一语,将半夏哄得心花怒放,有问必答,不经意间将夏芊与秦榕的秘闻和盘托出。
承平山连缀起伏,云雾环绕,一清道人看清潜夫谷地点,谨慎翼翼降下八骏彩云车,夏芊、秦榕、赵德容三人上前见礼,恭迎弥罗宗主回转宗门。魏十七步出车厢,目光在三女脸上一转,一别多年,容颜未改,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当年他仓促而来,仓促而去,只是仙城的过客,现在再度踏入潜夫谷,心中不由生出别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