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孟春眼中光芒一闪,仿佛看到雷电宣泄而出,六合一片惨白,摧枯拉朽,万物幻灭,他深吸一口气,涩然道:“在那人眼中,吾辈剑修只是蝼蚁,便是传说中那位飞升上界的前辈,只怕也不是他敌手”
待到夜幕来临,沙擒龙沙孟春落于敌手的动静如插了翅膀,传遍珞珈湖每一个角落,十大剑宗人尽皆知,沙擒龙的一番苦心没有白搭,正如他所料,这一起风平浪静,诸派剑修行事谨慎,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沙孟春垂下视线,沉默很久才道:“人力偶然穷尽,唯有穷极剑道,突破六合重关,才有资格与之一战。”
厉行空与支栖鹤不觉得然,不过看在沙陀宗掌门的面上,他们天然不会出言呵叱,沙演法没有见怪沙孟春直言,他没法设想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但内心深处却承认门徒的判定。
沙孟春谛视小师叔很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拱手道别,御剑飞遁而去,魏十七等公然没有禁止,连眼角都没瞥一下。那一夜,满湖月明,夜风如诉,沙孟春孤身只影掠空而去,表情漾起丝丝波纹,很快平复下去。兜兜转转数百里,很快找到师门留下的暗记,寻踪来到同门驻地,一眼瞥见沙陀宗掌门沙演法,大敌忽至,异变迭生,师尊已亲身来到珞珈湖主持大局。
夜色下的珞珈湖和顺沉默,如泣如诉,魏十七与轩辕青对酒临月,偶尔闲谈数语,打发在旁奉养,身形窈窕,风韵绰约,沙陀宗的小师叔与大师兄去也罢,留也罢,悉听尊便。沙孟春憋屈了一起,现在俄然想通了,他沉默不语,眉宇间粉饰不住落寞,在对方眼中,本身只是无足轻重的蝼蚁,谁会在乎蝼蚁想些甚么,即便他再不甘心,举头做出搏人,亦不过徒惹笑话。统统言语,统统姿势都是多余,剑修向来只要一剑,也只凭一剑,沙孟春的情意如决堤的大水,携万钧之势突破内心的樊篱,奔腾千里万里,化作宽广大河,安静春水。
沙孟春压下飞剑,倒头拜见师尊,局势虽告急,却没有失了礼数,沙演法心中大奇,他这徒儿一贯从心所欲,屡教不改,现在却似换了小我普通,激流汇成了湖,波澜不惊,静水流深。宗门驻地人多眼杂,一时也得空细谈,沙演法略略问了几句,得知沙擒龙安然无恙,对方的目标也不是十大剑宗,而是那些困在半岛之上的下族鬼灵,心中模糊有所猜想。传言获得证明,前后两代最强的剑修都铩羽而归,对沙陀宗来讲毕竟是沉重的打击,氛围变得有些难堪,幸亏剑修大多道心果断,百折不挠,还不至懊丧。沙演法唤上大门徒今后行去,曲盘曲折穿过乱石堆,来到一片丛林中,沙孟春举首望去,却见弥天宗掌门厉行空、覆海宗掌门支栖鹤早已等待多时,贰心中一凛,忙躬身见礼,肚中不断转着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