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从浅笑着听巫轻肥扯谈,心中感觉好生风趣,整日介枯守在白帝城右宫内,固然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青之草,诸般供奉不缺,总感觉少了些甚么,不如到内里逛逛看看来得表情镇静,如果能陪在帝君身边,那就更好了,只是他专注于修持,一心执拿更多的法例之力,没甚么闲情高雅。
待到帝妃稍露倦态,闻鱼龙及时止口不言,起家恭送孙景从回行宫安息,一场“拂尘宴”宾主尽欢而散,谁都感觉不虚此行。
席间说些闲话,不过是天外来敌,北征惨败,接天岭断,白帝城毁,动静传到鹰愁山,多少有点走样。石鲸主驻守北地,亲历战祸,免不了说上几句,他谨慎翼翼考虑言辞,一边说,一边留意看巫轻肥眼色,稍稍将罪恶归咎于巫刀尺。
鹰愁山连缀起伏,占地极广,大小城寨百余处,此中尤以冷泉谷最为昌隆。巫砧主说闻鱼龙把冷泉谷“打理得井井有条,诸物齐备”,绝非一句客气话,在巫轻肥看来,冷泉谷比白帝城有过之无不及,说诚恳话,帝君专注于修持,长年在离空井下闭关,帝妃孙景从也偶然打理,白帝城充其量只是一座洞府,少有人气。冷泉谷就截然分歧,大小魔物熙熙攘攘,山腰以上闹中取静,构筑了百余处洞府,血气主宰入驻此中,只须跟闻鱼龙打个号召,别人欲与上境大能比邻,所费不赀,饶是如此,趋之若鹜的亦不在少数。
这一席“拂尘宴”,闻鱼龙是下了大本钱,美酒好菜贵精不贵多,无一不是上品,孙景从对口腹之欲不甚在乎,每样只浅尝辄止,石鲸主客气,巫玉露矜持,唯有巫轻肥放怀大嚼,酒到杯干,幸亏他吃相并不丢脸,不动声色就扫了个七七八八。
闻鱼龙当然晓得他二人乃是劫余大德的亲传弟子,再如何丧芥蒂狂,也不至平白无端毁去白帝城,除此以外也没有旁的解释,他冷静点头,勉强接管了巫轻肥的解释,蛟龙之说虽不成信,但也只能如许了。
帝妃孙景从天然晓得白帝城毁于白帝之手,她亲手拔出七根“镇界钉”,亦是同犯之一,不过闻鱼龙冲着巫轻肥发问,她也乐得置身事外,揣着明白装胡涂,浅笑着把玩酒盅,听他如何解释。巫轻肥搁下镂玉错金象牙筷,悄悄咳嗽一声,神奥秘秘道:“闻道友可曾听闻,当年劫余大德厘定此界血气时,曾将一条恶蛟镇于接天岭下?”
当夜闻鱼龙摆下宴席,为帝妃拂尘,孙景从居上座,闻鱼龙、巫轻肥作陪,石鲸主与巫玉露远道而来,有幸列席,别的更无闲杂人等。孙景从既不喜喧闹,又不耐冷僻,四五人的宴席正合情意,脸上暴露一丝淡淡笑意,对闻鱼龙的安排甚是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