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三人六目相对,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半晌后,申元邛从碧霞子身后谨慎翼翼探出头来,张望血气老祖一眼,神采有些难堪,他咽了口唾沫,把碧霞子伸开的双臂按下,渐渐挺直身躯,竟安然无恙。
合和道人“嘿嘿”一笑,暗沟里翻船这类事,血气老祖不止栽过一次,此乃由衷之言,并非讽刺。他停下脚步,与他并肩而立,双双打量着碧霞子,随便道:“落花岛下金光吞吐不定,莫不是藏了一柄飞剑?”
血光一转,血气老祖落于他身边,毫不料外,神剑杀伐凌厉,终是无主的死物,戋戋一道剑气,猝起发难,还不敷以斩灭他二人。合和道人五指腾空一抓,手中多了一只酒葫芦,迫不及待拔开塞子,口对口抬头连灌五七口,长长舒了口气,苦闷地摇了点头,道:“好短长!道友害人不浅!”
饶是他应对恰当,仍有十余条金线落于肉身,如同水入沸油,滋滋作响。合和道人闷哼一声,顺势退开数丈,昂首望去,道袍冉冉落下,千疮百孔,残留的真阴已不敷四成。他神采有些丢脸,伸手一招,将道袍披于身上,掌心悄悄一拂,真阴流转,破坏处瞬息间无缺如初。
血气老祖淡淡道:“那碧霞子乃是金仙转世,九天玄女对她寄予厚望,不知下了多少工夫,莫要藐视了她,暗沟里翻船。”
合和道人收敛心神,不起波澜,将右脚渐渐缩了返来,一步步今后退去。落花岛下金光突然一缩一涨,又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金线炸将开来,纵横交叉,若隐若现。血气老祖早有防备,血光飞遁如电,及时退避三舍,合和道人却慢了半拍,只得将双掌一拍,周身道袍鼓胀飞起,真阴流转,将金线尽数抵住,生生破解剑气一击。
合和道民气生猎奇,九天玄女留下何许样重宝,令血气老祖都进退两难,此中只怕另有玄机。他摸索着踏上数步,碧霞子近在面前,一伸手便可将其拿下,俄然心生警戒,右脚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踏下。一点灵光闪过脑海,这一步踏下,难逃一场杀劫,他虽有保命脱身的手腕,白白交托在这落花岛,未免得不偿失。
但是师尊如何办?郎君又如何办?碧霞子打了个激灵,转头望了申元邛一眼,目光中不无眷恋,低声道:“扳连郎君了……你我十世伉俪,这一世,又将同赴鬼域……”法力在体内运转,循着某种诡异的节律,忽急忽缓贯穿窍穴,容颜渐次老去,白发滋长,皱纹渐密,碧霞子不顾统统哄动神剑,作搏命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