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冲动半晌,那镇将幡然觉悟,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要实现这统统,他必须在血战中活下去,必须劈面前之人言听计从,不得违背,与受人祭炼比拟,并没有太大不同。一念及此,神采变幻莫测,一忽儿咬牙切齿,一忽儿心灰意懒,出色纷呈。
契染并不在乎他如何矢语发誓,那一道符箓储藏法例之力,随时都能将其打灭为一团奇气,永久拘留于手中,他命杜嵬整编数千降兵降将,直接服从于己,白毛尸犼、乌藤、蔡礼佛统领幸存的儿郎,担负中军亲卫,不再作为血战的主力。
性命只要一条,存亡操于人手,那镇将谨慎肝一颤再颤,一应邪念抛诸脑后,推金山倒玉柱,毫不踌躇道:“标下杜嵬见过大人,愿奉大报酬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镇将深吸一口气,举起两只栲栳大得铁拳,正待横扫千军如卷席,杀出一条血路来,俄然周身一紧,如被监禁六合的神通定住,竟不得挪动半步。魔物一拥而前,举枪的举枪,抡刀的抡刀,挥拳的挥拳,七手八脚将其一顿胖揍,无异于挠痒,杜嵬又惊又喜,大声喝退部下,双锤并举猱身扑去,狠狠砸在他天灵盖上。
杜嵬身先士卒,引军压上前,对方亦非无智之辈,见敌众我寡,龟缩于密林中据险恪守,两边短兵相接,决死厮杀,杜嵬故意在契染跟前露露脸,仗着独角乌烟兽横冲直撞,合抱粗的大树一锤击断,无移时工夫便辟出一大块空位。
镇将天生为血战而生,杜嵬虽非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收拢这数千魔物雄师手到擒来,将他们拾掇得服服帖帖,如臂使指。歇了一夜,雄师再度出发,气势竟为之一变,数千魔物驰驱百里,浑然一体,无人拉下半步。
心跳突然静止,那镇将如遭雷击,旋即手足抽搐不受节制,口吐白沫,身躯抖得像打摆子,足足持续一炷香风景才安静下来。契染抬起脚,剖开的胸腹重又合拢,一颗心重新跳动,那镇将胸口狠恶起伏,喘气很久,渐渐翻身爬起,脸上暴露古怪的神情,仿佛不敢信赖。
将奇气收于心脏关键,正色镇将多为之,稀松平常,重伤尚可复原,一旦被重创,肉身随之泯没,奇气回归镇柱,重生衍化之人已与他无关。契染哄动法例之线,指尖勾画出一道符箓,纤细之处见真章,回环如印,悄悄落于镇将心上。
奇气才刚脱出数尺,突然一滞,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打劫,飘飘零荡落入契染掌心,法例覆盖之下,回旋伸直成一团。物伤其类,杜嵬见状心中一颤,暗自光荣,仆人打灭镇将易如反掌,这一刻亲眼目睹同侪的悲惨了局,他终究断念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