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鄷道:“既如此,何不从旁夹攻,先灭了内乱?”
屈指算来,郎祭钩、阎罗、幽都、昊天前后陨灭,四轮赤日沉入深渊之底,这是前所未有的动乱,当年的三皇六王四方之主,现在只剩他二人硕果仅存,何去何从,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阴鄷沉默半晌,涩然道:“退一万步说,契染毕竟是半个深渊中人,但愿他能摈除内奸,还深渊一个清净……他只要活着,才气了偿占我儿躯壳的旧账……”
转轮道行远在阴鄷之上,对东方日出之地的苦战不无感到,摇首道:“迦耶只怕是出了甚么岔子,自顾不暇,沉入深渊之底深藏不出,眼下有一战之力的,只剩你我二人罢了。”
契染心中一凛,脑中灵光一闪,顿知秀禾道人丁中的“劫余”便是深渊开天辟地之初,陨落于焚天之火下的深渊鼻祖,第十三座莲台被对方打灭,人缘中绝,赤日沉湎,昊天陨灭已确实无疑,眼下厄运逼近到本身头上,是战是避,须得尽快做个定夺。
转轮与阴鄷远在万里以外立足了望,心驰神摇,深渊的天空一分为二,半幅佛光掩映,半幅烈焰升腾,虚空几次扯破,旋即又被法例之力强行捏合,触目惊心,令人咋舌。阴鄷欣然望了好久,心中不是滋味,低低道:“本来他……已经到这般地步了……”
转轮微一踌躇,喃喃道:“再等等,契染与那道人势均力敌,对峙不下,再等等看……”
大陵五垂落荒凉,星力如江河长流,永无干枯,纯青色火焰从剑尖一分分退去,焚天之剑随之溶解殆尽,秀禾道人顿时心生退意,却见大佛脑后光晕明灭,莲台缓缓转动,一十二位护法前后跃出虚空,裹挟涅槃伟力,各显手腕,丫丫叉叉杀上前。
法例之争旷日耐久,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阴鄷冷静看了半晌,忽道:“事有轻重缓急,内奸入侵,合当同仇敌忾,迦耶为何安坐不动,迟迟不插手?”
强弩之末,灯枯油尽,秀禾道人长叹一声,化作一团暗淡青焰,越空而去。出尽手腕,好不轻易占得上风,契染哪容他等闲脱逃,今后再卷土重来,当下驾佛光衔尾紧追。追出万里之遥,转轮阴鄷俄然从旁杀出,联手将秀禾道人截下,两边心存默契,临时放下恩仇,合力围歼大敌。
深渊虽大,六合脆如琉璃,容不下上尊大德真身,秀禾道人乃一缕神念显化出世,修为只得上境大能,很多神通手腕都发挥不出,苦苦支撑七天七夜,不吝身受重创,强行突围,驻世之身不堪重负,已靠近崩解。他不敢恋战,一味逃遁,阴差阳错一头撞入鸟不渡山,焚天之火卷过之处,生灵灭尽,寸草不生,上古凶兽尽数沦为焚天之火的资粮,却不敷他塞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