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邛吃了个肚满肠肥,摸了摸肚皮,感觉有点消受不过来,慢吞吞蹩出地窖,碧霞子早已等待多时,迎上前视若无睹,令他反有些不美意。仗剑杀伐,斩落修士如割一鸡,他在新月儿心中的光辉形象顿时暗淡了几分,转念一想,新月儿又暗自窃喜,深思着如何投其所好。
新月儿命车夫将马车绕到后院安设下来,这一整套车驾是胡魁斗的奉礼,供糜氏佳耦出行。马车也就罢了,那两匹高头大马非是凡物,天生异种,嗜食血肉,重新到尾乌黑发亮,没有半根杂毛,平地城中养得起如此神骏的马匹,不出双手之数。
碧霞子是炼丹的里手熟行,掌控火候如臂使指,只在最后关头,哄动一星半点“丹火”收拢药力,一触即收,铜胎银丝小鼎狠恶颤抖,嗡嗡作响,鼎盖松开一隙,宝光明灭,十余枚丹药鱼贯而出。碧霞子举起羊脂玉瓶,将丹药支出瓶内,掂了掂分量,悄悄一摇,顺手递与新月儿,表示她交给胡魁斗。
申元邛玉山倾倒沉甜睡去,碧霞子有些放心不下,悄悄陪在他身边,新月儿守在院外,月眉儿受命前来探听,被她拦下一起等待。前后约莫个把时候,腹中食材尽数化为元气,一分一毫都没有华侈,申元邛展开双眼,却见碧霞子双眸如秋水,倒映出本身的身影。
吃饱了昏昏欲睡,申元邛跟碧霞子亦步亦趋,像个不认路的大孩子,嘴里嘀咕了一句:“我醉欲眠君且去……”碧霞子猜到几分原委,命新月儿在前带路,径直去客房安息,不急于会晤仆人。
胡魁斗接过玉瓶,如同捧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月眉儿见仆人有些失态,悄悄咳嗽一声,怯生生问糜夫人,这药是如何用的。碧霞子奉告她,每日迟早各一丸,用无根水送服,饮食没甚么忌讳,七今后看是否见效。剩下的药材分门别类好生保藏,今后二次合药时再用,百年野山参是攻城拔寨的主药,剩下未几了,须得添置一些,年份越久越好。
胡魁斗早得了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只看了几眼,便晓得此次没有押错宝。他固然不懂炼丹,但当年在王都修持之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糜夫人安闲不迫,挥洒自如,统统尽在掌控,不由多了几分期许。
月眉儿与月梢儿奉养在旁,见仆人一忽儿哭一忽儿笑,如此失态,忍不住别过甚去,提起衣袖悄悄摸去热泪,她们有一种熬出头的激烈预感,只可惜月胧儿香消玉殒,新月儿又离他们而去,她们四人,再不能重归仆人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