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戏言吗？他轻描淡写说出口时，是不是已经预感到明天？印禅一颗心如琴弦颤抖，恍忽间感觉人缘织成一张疏而不漏的蛛网，而他是被困此中的小小飞虫，扯不开，挣不脱。
圆象立于半空中，居高临下，望着山与海，尘与土，思路如海潮彭湃。此界六合并非架空他，而是架空他身携的天庭道法，他扯开六合挤入此界，道法亦随之涌入，激起六合抵挡，这究竟意味着甚么？难不成……难不成此界欲摆脱天庭的统御，自主流派？圆象深感兹事严峻，从袖中摸出一截寸许长的残香，拇指食指一捻一搓，火亮光起，轻烟冉冉袅袅，消逝于虚空中。
算见徒儿一面，即解缆前去栖凡观，听得这「灵蛇炼魂功」的由来，心生猎奇，一目十行翻检一遍，如有所思，立于长明灯旁又重新看起，一字字一句句落于内心，重加推衍。印禅静肃立于一旁，心念此起彼伏，如同闪电划过乌黑的夜空，一刹时照亮暴风雨残虐的大地，他认识到祖师正从「灵蛇炼魂功」倒推出合适人族修持的功法，就像栖凡观澄心殿中申元邛的戏言。
他踌躇半晌，从袖中摸出三枚丹药，悄悄放在印禅掌中，低声道：「为师此番为栖凡观而来，暗里里见你一面，不宜久留，有何内幕速速道来，勿要有所遗漏。」
直到某一夜，龙象寺方丈昙海焚香祷告，佛门诸位飞升祖师才得知下界异动，栖凡观横空出世，所持道法似有古怪，迦阑模糊发觉到甚么，命昙海暂避锋芒，静观其变。考虑数今后，迦阑唤来灵台寺祖师圆象，密谈好久，命他偷偷去往下界，探查变数的泉源，如能携回真凭实据，佛修一脉当连袂向天帝进言。
圆象提起佛像座下的木鱼，顺手敲了三下，静候半晌，灵台寺方丈印禅仓促赶到，双膝跪地行大礼，慎重拜见前代飞升祖师，礼毕侍立在旁，静候叮咛。圆象脸上暴露一丝笑意，印禅是他飞升前收下的关门弟子，聪明过人，闻一知十，是可贵的佛门种子，可惜完善了些许机遇，止步于此，只能终老下界，殊为可惜。
印禅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心生欢乐，下认识翻开抄本，发觉祖师已将纤细处尽数改过，符合人身修持，不再是妖修的路数。捧着抄本双手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望去，大殿内早已不见了祖师的身影。印禅面朝佛像跪倒在地，深深叩首，没有留意到那三枚骨殖被祖师携去，并未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