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玉听到“符纸屋”三字,倒信了三四分,洛神宗的符纸是道门一绝,纸马纸车纸仆纸屋,各具其妙,只是所费不赀,又无济于修持,故此用者寥寥。她又问道:“敢问道长,是洛神宗哪一名长老,驾临这荒郊野埠?”
宿乾道人道行高深,仓猝间祭起一颗烈阳珠,赤光暴涨,死死抵住阴风,寒意彻骨,眉眼蒙上一层白霜,他双手颤抖,取出一枚丹药塞入口中,脏腑出现一股暖意,转眼消逝无踪。丁香玉“咦”了一声,不无惊奇,她这面“万法归一纛”已祭炼得七七八八,间隔化境只要一步之遥,摄取生人手到擒来,没想到戋戋一介散修,竟然还能抵挡挣扎?
宿乾道人道:“丁女史既然见猎心喜,贫道也不怜惜,此物于吾辈无用,女史随便给些丹药,尽管将这妖骨拿去!”
丁香玉朝燃烧的篝火扫了一眼,见满地残骨,啃得干清干净,稍大些的骨头,都敲断了吮吸骨髓,挤不出甚么油水。她如有所思,道:“尔等手头另有甚么好物,都拿出来吧,莫要再藏着掖着,带是带不到阎罗殿去的!”
宿乾道人毫不踌躇托出一块妖骨,道:“不瞒丁女史,万里追杀,好不轻易斩杀一头妖狼,寻到这一块骨殖。”
她稍稍收拢阴风,猎奇道:“道长根底踏实,宝贝很有来源,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散修,但是出身王谢大派,受命打入散修,招揽八方豪杰?”
宿乾道人体内法力缓慢流失,烈阳珠光芒渐次暗淡,忙道:“师门长老……就在二十里外……符纸屋中安息……丁女史大可……亲眼确认……”
丁香玉笑而不答,纤纤五指捏了个法诀,身后千万道黑气如火焰高涨,一面大纛浮出虚空,无数张绝望的面孔若隐若现,鬼哭狼嚎,撕心裂肺,悄悄一招,阴风乍起,便将一干散修高山摄去,骨肉溶解,灵魂被拘禁在纛内,再不得脱身。
世人闻言不觉神采大变,一个个全神防备,蠢蠢欲动。宿乾道人皱眉道:“丁女史拿了这块妖骨还不敷,非要赶尽扑灭吗?”
宿乾道人暗中提起十二分谨慎,脸上肌肉几次跳动,牵得创口一阵阵生疼。他冲着对方打了个顿首,道:“贫道宿乾见过丁女史,敢问女史驾临荒漠,有何见教?”
宿乾道人道:“刚才腹中饥馁,已将狼肉分而食之,只剩些咬残的骨头,另有一张破坏狼皮。”
丁香玉伸手一招,妖骨如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悬在空中,晃闲逛悠飘入掌中,宿乾道人背转双手,向火伴打了个手势,命他们稍安勿躁,莫要打动。丁香玉置若罔闻,拈起妖骨看了几遍,眉花眼笑,又道:“道长公然风雅,这块妖骨落在识货人手里,堪比天材地宝……嗯,能孕育出这等宝贝,定非平常妖物,不知狼尸现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