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十三年春,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踏进了赤星城。
少年姓金,名三省,是昆仑山的土人,奶名狗剩,“三省”这个名字,是他七岁时,有商队路过村庄,逗留了半天,一个账房先生为他取的。
为甚么?船老迈在惊奇之余,百思不得其解,他固然谈不上富庶,好歹有一条装货的大船,三五个船夫,来回潼麓镇和赤星城一趟,能挣上很多钱,山里的一介土人,莫非还瞧不上他这些产业?
船老迈有个女儿,奶名二丫,年方二八,模样还算划一,在船上烧烧煮煮,洗洗刷刷,小小年纪,就负担起糊口的重担,殊少有高兴的时候。金三省的到来窜改了统统。他话未几,任劳任怨,偶尔闲下来,便靠在桅杆上,吹几声短笛解乏。笛声委宛清冽,如泣如诉,二丫在舱内侧耳聆听,听着听着,倦怠的脸上暴露了笑意。
金三省在昆仑山单独过了几年,靠捕猎赡养本身,但这毕竟不是悠长之计,他不成能在山林中过一辈子,人总要跟其别人在一起度日。
发觉到女儿的心机,船老迈心中有底,以更加抉剔的目光核阅金三省,用心吆五喝六,横挑鼻子竖挑眼,待以各种不公,连讨糊口的船夫都看不下去,金三省却不觉得意,该干活就干活,该吹笛就吹笛,一如既往的勤恳,让人挑不出半点弊端。
不过金三省并不晓得金小蝶的存在。
金三省没如何考虑,直言回绝了。
族长将他带回的猎物占为己有,肉下肚,毛皮筋骨卖了换酒喝,只剩些残羹残羹汤汤水水给他充饥,吃不饱饿不死。金三省不争也不闹,逆来顺受,到十五岁时,自发这些年捕得的猎物已足以赔偿哺育之恩,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归去,就像当年的金小蝶一样。
够了,船老迈终究下定决计,在船到赤星城的前一天,向金三省暴露了招婿之意。
金三省是个聪明人,父母早亡,由族长扶养长大,他善于安插套索,甚么单套、复套、连环套、翻套、洞口套、拦河套、弹套、腿套、压套、秋千套、滚轴套、平台套、释套、双面四套、双弹套,全都玩得入迷入化。土人以打猎为生,村庄里比他健旺的大有人在,但捕得的猎物,却远不如他。
金三省上了船,冷眼旁观,系缆,撑船,升帆,扳舵,下锚,船上的诸般活计,他一学就会,早晨泊岸的工夫,他去山林中兜一圈,运气好的话,带回一两只小兽,剥了皮给大伙儿尝鲜。船老迈一一看在眼里,暗自点头,感觉本身捡了块宝,动了招半子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