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的现在,就是她的将来。
不说甚么,比威‘逼’利‘诱’更有力。
一时候,浩繁修士作鸟兽散,凡夫俗子自城‘门’鱼贯而出,扶老携幼,拖儿带‘女’,背着大小承担,推着大车小车,避出三十里,翘首了望,心中忐忑不安。
夜幕低垂,星月无光,百鬼夜游,芭声响彻六合,鬼王徐壶手持长幡,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冷巷,所过之处,纸钱纷飞如雪。钟楼的铜钟猝然响起,声震寰宇,连数十年未曾现形的楚天佑,都从墓室中爬出来,呼吸着冰冷的氛围,抬头望向那座九层八面的高塔,伸开嘴无声地嘶叫着。
东溟城上空浓云密布,风声哭泣,如泣如诉,金三费心血来‘潮’,坐立不安,掐指细细算来,却算不清天机。他径直来到城中,向九黎问明以是,怔了半晌,只得摇点头,为身边一个‘女’子修习鬼道,竟闹出如此大的步地,看来秦贞在贰心中的分量实在不轻。眼看冥气越聚越多,镇妖塔嗡嗡而鸣,塔身符箓骤明骤暗,妖气紊‘乱’,滑向失控的边沿,既然魏十七不出,他只好私行做一回主,当下金三省唤来小白和褚戈,命他们封城。
凡人在‘阴’火泉兵解,一点一滴化去皮‘肉’筋骨,忍耐彻骨之痛,非人折磨,只为确保孱羸的灵魂无缺无损,阮青乃上界天狐,灵魂之强远胜此界之人,不必如此谨慎,大可借助神兵利器兵解,引刀成一快,洁净利索,省却了无边痛苦。
魏十七放手不管,如此萧洒,金三省反倒踌躇不决,运气由他一言而定,天魔是否可托尚在两可,如果飞升有望,纵魔为患,就义了最后的朝气,他便是这方六合的大罪人。幸亏宇文始也不催促他们,好整以暇,一味在赤水崖悠哉游哉,得意其乐。
三天后,金三省仍未下定决计,魏十七不耐烦久等,带着秦贞阮青来到镇妖塔下,命九黎伸开“水云”法阵,隔断一应天光风火阳气,而后透过东溟鬼城,从南华谷鬼域地府故地源源不竭汲取冥气,将镇妖塔里里外外刷了千百遍,刷得‘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到最后连九黎都吃不住,不得不遁出塔去暂避一二。
最后一缕人‘性’早已耗费,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知觉,没有设法,没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制作“飞钱”,成为东溟城的一部分。
镇妖塔被冥气感化,乌黑似墨,隐没在夜‘色’中,“水云”法阵接受不住重压,渐次崩解,禁制化作无数闪烁的光点,冉冉升起,星火般消逝在夜空中,冥气倾泻伸展,没过东溟城的每一寸地盘,最后被丰富的城墙反对,不得外泄;金三省立足张望,眉心一阵阵跳动,魏十七到底‘抽’取了多少地府冥气,竟然将东溟城全部淹没!如果城墙塌倒,冥气一泻千里,修士犹可飞遁,那一干凡夫俗子,却无处可逃,尽皆变成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