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元气淡薄,真元不成轻动,他伸手一捏,摄取一缕六合元气,往玉简内一扑,半晌后,闪现出米粒大小的笔迹,细若蛛丝,色作殷红,倒是昆仑旁支玄通派的冰心诀。
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远远瞥见一座陈旧的古庙,妖气障天,险恶之极。吉哥举起翅膀遮住半边脸,从羽毛裂缝里张望了几眼,抬高了声音,结结巴巴道:“那……那……那几个……吃……吃人的……”
那牛头怪见事甚明,微一迟疑,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诚恳实听候叮咛。
那猪头怪怔了一下,摸着肚皮嘿嘿笑道:“如何?他是你甚么人?寻仇来了?也不掂掂本身有几斤几两,老寿星吊颈,活得不耐烦了!”他唾沫横飞,一口村言村语,说得甚是溜滑。
戋戋几个食人的妖物,便将那苦修士吞吃得一干二净,冰心诀落在他手里,也算是明珠暗投了,不过也幸亏如此,修炼这门剑诀,每隔数月便要吞咽妖物心头热血,以禁止功法反噬,他若当真修炼,孤身一人,无有师门搀扶,只怕早就走火入魔,冻成一根冰棍了。周吉将玉简在指间转来转去,试图玩出点花腔,玉简毕竟不是笔,转了半圈就掉在地上,他哈腰拣起,脸上闪现出古怪的笑容,似记念,又似感慨。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周吉抬手一按,六合元气堆积于掌心,朝那羊头怪当头压下,他手里没轻重,一下子将对方压成肉饼,血肉恍惚,惨不忍睹。那牛头怪顿时吓了一大跳,脸上横肉抽搐,悄悄挪动脚步,朝烂泥菩萨身后躲去。
影象里拖着沉重的身躯,稍稍爬几步山就会喘,腿脚像灌了铅,大汗淋漓,狼狈不堪,眼下这具身材固然痴肥,却工致而轻盈,登山如履高山,反让他有些不风俗。周吉摇点头,俄然记起旧事,洞天真人不是该当御剑飞翔,朝发夕至,本身怎就落到了这般地步?他揣摩着找柄飞剑,祭炼一二,也免得劳烦双腿,尽干些跋山渡水的活动。
猪头怪见状大为愤怒,呲牙咧嘴,暴露两根獠牙,口中呼呼喝喝,色厉内荏嚷道:“牛老三,你这是甚么意义?羊老二就白死了不成?难不成还怕了这死瘦子?”
他哈哈一笑,丢下吉哥不再管它。
另一个阴柔的声音道:“仿佛是新奇的人肉,呵呵,嚯嚯……”
吉哥飞上前去,绕着白骨转了几圈,呱呱而鸣,不无苦楚。
久违了,旧事出现,历历在目,当年他为人面鸠攻击,坠入鬼门渊,偶尔发觉了雪窟洞,得了寻龙剑和一枚玉简,过后献给了本身的便宜师父荀冶。冰心诀既然遗落在此,山坳中这一堆白骨,或许是荀师的先人,或许不是,只是偶尔得了此物,不过相逢即有缘,周吉衣袖一拂,卷起枯枝败叶,碎石土屑,将骨骸埋葬了,堆起一个小小的土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