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天坑,阔别昆仑山,褚戈在西南萧瑟之地重修道门,维系一脉传承,离复兴遥不成及。南斗六星陨落其五,六合崩坏,洞天福地所剩无几,为避大敌,褚戈躲入通俗的地下岩洞中,名之为“玉海”。岩洞暗淡潮湿,气味浑浊,既无玉,又无海,道门弟子都感觉费解,不知“玉海”二字从何而来。
周吉喝了五七杯,权当解渴,把玩着酒杯如有所思,又道:“天禄仓促而来,仓促而去,当是去昆仑山刺探动静,褚宗主可否将她唤来,我有话相询。”
周吉手腕轻翻,收起五色神光镰,向褚戈微一点头,毫不坦白,道:“此镰乃上界之物,我取了去,今后有缘,自当回报一二。”
周吉坐在空荡荡的无涯殿内,不无感慨,他清楚地记得无涯观,记得二相殿,但是流石峰已荡然无存,仿似一场梦。
“将犄角取来我看。”
褚戈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忙命董千里取来道门保藏的神兵利器,请上师一观。董千里固然心有不甘,但师尊有命,不敢推委,只得取了十余柄剑器,献于周吉座前。
他放下血月草刈镰,低头想了半晌,问道:“五色神光镰可在此地?”
周吉不容分辩,道:“九黎溃灭腐败死,天禄儿,你是乖乖地过来见我,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褚戈从袖中摸出一截鹿角,双手抖抖索索奉上,长约半寸,黄中带黑,坚固如铁。周吉捏着指间谛视很久,鹿角俄然崩解为无数剑丝,四散而逃,周吉摊开五指,拿捏六合元气,化作无形的樊笼,剑丝只在方寸之地飞舞扭曲,十余息后,俄然化作一个曼妙女子,头生犄角,赤身赤身,脐下为鹿身,四蹄生风,左冲右突不得脱身。
周吉虽不抉剔,但比起伏虎山罗刹女的私藏,道门酒水寡淡有趣,他不由有些记念九转紫萝酒,记念油杏子和汤沸房的一瓯清茶,一点淡淡的情面味。
其间剑器,无一不超出于断龙剑之上,但手指拂过冰冷的剑锋,周吉清楚感遭到丝丝架空。无关神器择主,是孕育这些剑器的这方洞天,模糊架空上界的六合灵气。
大哥体衰,长途驰驱,褚戈精力很有不济,他强打起精力奉上酒水,陪了几杯,食不知味。
褚戈放眼望去,徒儿并未藏私,这些剑器,虽不能与炼妖剑、青冥剑、辟邪剑比拟,倒是道门独一的一点秘闻了。衰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他向周吉道:“道门式微已久,这些剑器如能入上师法眼,亦是彼辈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