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靖远王府消逝在视野当中，燕思空才放下了布帘。
但他还是要去，陈霂已经没有母亲了，此时是加深陈霂对他的信赖与依靠的最好机会。
来到东宫时，老远地，燕思空已经看到跪了一地的内监女官，和满屋的狼籍。
燕思空劝道：“霂儿，吃点东西吧。”
燕思空顿住了，轻声唤道：“殿下，是我。”
燕思空微微一笑：“若你不是太子，我也会赏识你的才情与德行，与你成为好友，当时我们只谈风月、邀诗酒，也很欢愉。”
惠妃一死，很多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死无对证，总不能审判一个往生之人。
群臣都光荣太子临时保住了储君之位，并没有人在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落空了相依为命的母亲。
燕思空缓缓走了畴昔，谨慎翼翼地跪在了陈霂面前，柔声道：“殿下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尊体。”
陈霂恶狠狠地瞪着燕思空。
燕思空顺着那些狼籍之物走进了内寝，但见一个只着里衣服、披头披发的少年抱膝伸直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在他靠近时，收回了沙哑而凶恶地吼声：“滚！”
燕思空怔住了。他在陈霂眼中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思和仇恨，这个平素时候不忘保持皇子威仪的少年，此时只像一头绝望的小兽，若仇敌就在面前，便会不顾统统地扑上来撕咬。
陈霂明眸明灭，更紧紧地握住了燕思空的手，贴上了本身的心口，轻声道：“先生要永久陪在我身边。”
燕思空搂着那薄弱的身材，轻抚着他的头发，无声感喟，一双眼眸愈发深不成测。
“……”
所谓京察大计，指的是由吏部主导的朝廷对官员的考核，每六年一度，考核京官名为京察，考核处所官名为大计，合称京察大计。
燕思空内心有些顺从此时去看望陈霂，他晓得他会在陈霂脸上看到当年的本身，他会因感同身受而惭愧，而他不需求惭愧这类无用的情感。
勉强吃了两口，陈霂就悲切道：“我娘与世无争，却被他们逼死，有一天我当了天子，定要暗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陈霂不甘地握紧了拳头：“我晓得，我会忍。”
燕思空趁机又喂了他一口，并慎重道：“娘娘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你登上大宝，君临天下。”
陈霂嚅动着被本身咬得渗血的嘴唇，轻声道：“先生……博学多闻，奉告我，我娘为甚么要死，她没做错……任何事，她为甚么要死。”
燕思空心悸不已。当年的本身，是否就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