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剑平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不必多礼。”声音平和,却不怒自威。
燕思空心中也稍安。
当日,昭武帝在太和殿以极高的礼数访问了封剑平,颂赞他的军功,看上去君圣臣贤,一派敦睦。
封剑平眯起眼睛:“我受命于先帝,驻守大同,三十余年来陛下未曾猜忌于我,现在陛下对峙要我回朝,定是受了阉党的谗言勾引。因而我回朝,一来示忠心于陛下,二来,是到了清除朝堂的时候了。”
“说得好。”封剑平赞美道,“阉党惑主媚上,扰乱朝纲,鱼肉百姓,大家得而诛之,当今更是企图谋篡储君之位,不得不除。”
封剑平收敛非常之神情:“并无不当,只是见准驸马如此俊美萧洒,替公主欢畅罢了。”
封剑平苦笑一声:“我纵横疆场四十年,从不敢说本身攻无不克、战无不堪,狼儿,我们打得每一仗,非论大小,非论刀光剑影,还是唇枪激辩,都万不成轻敌,要步步为营,要谨小慎微,直至仇敌真的断了气,都不成有半点松弛。”
“你要如何报仇?”
封剑平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
封野道:“爹,他……”
封剑平回京的第二日,靖远王府上派来一名小厮,邀燕思空过府一叙。
燕思空与诸多充数的吏员摆列两侧,眼看着靖远王领了十几名侍卫行来,不但想起十多年前,他和元南聿躲在广宁城墙上,偷偷看着封家狼旗起于地平线,哪怕只是策马徐行踏过辽东的冻土,还是有着所向披靡的气势。
燕思空躬身:“下官见过靖远王殿下,见过世子。”
燕思空看着封野扑通跪在了封剑平面前,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父亲”。
燕思空心中万千思路骤起,略显冒昧地问道:“殿下从大同带来的两千兵马呢?”
昭武三十一年冬,大同总督、震威大将军、靖远王封剑平归京。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
燕思空拱手道:“看来殿下意已决,教员得殿下大力互助,定能洗濯奸佞,还我大晟霁月清风的江山。”
世人迫不及待地夸奖封野,大拍马屁。
封剑平走了过来,目光从上至下来回将燕思空打量了一番,而后单刀直上天说:“你是元思空。”
行到近处,封剑平利落地翻身上马,单手夹着帽盔,朗声大笑。
燕思空隔得不远不近,只能听到片言片语,但也能够猜个七七八八。
到了府上,下人领着他走向后天井,他对这条路非常熟谙,曾经第一次来靖远王府时,他就与封野在后天井的大槐树下对饮,现在方才入冬,那颗槐树的枯叶尚未落净,显出几分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