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是承诺与我秉烛夜谈了吗。”
夜幕垂落，猎场内遍及着百十个营帐，一个个地都掌起了灯火，太子的营帐离皇帐很近，但皇帐最大且居中，从帐幕内透出的火光也最是敞亮，呈众星捧月之势，与此时夜空的星月美景相映成趣。
“这等不忠不义之辈，当然是他咎由自取。”
燕思空低低笑了起来：“臣倒感觉，太聪明的女人让人头疼，依臣看，不是不敷聪明，是不敷貌美吧。”
“这就要看如何用了，朝廷选贤任能，都要求忠孝分身，德才兼备，可有几小我能样样尽如人意。臣觉得，殿下今后用人，不要求完人，要求能人，倘若一小我有救世济民的大才，又何必在乎他没有谦恭廉洁的小德。”
“读书是为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臣读书万卷，汇先秦诸子百家之学思，逐步明白一个事理，那就是天下之大，没有任何一个事理是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都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哦？”陈霂咧嘴一笑，“先生又要给我讲事理了。”
燕思空调侃道：“殿下已经成人，指不定哪天陛下就赐婚了，殿下如果焦急，可在东宫当选个漂亮的……”
“当然有。”陈霂还是凝睇着燕思空，声音变得有些怯怯的，又仿佛隐含着一丝等候，“先生就是我心目中的完人。”
燕思空噗嗤一笑：“殿下别恼，你就是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何不先纳个侍妾？”
“那些宫女都笨拙得很，我才不要。”陈霂在黑暗中偷偷看了燕思空一眼，“她们如有先生一半聪明……不、不成能，有先生一根脚指的聪明，我说不定会感兴趣。”
两人的目光在氛围中碰撞，都窥见了相互眼中那名为野心的畅旺焰火。
燕思空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弓，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我们不是谈完了吗？”
“就是阿谁传说中造出龙舌弓的王氏？”
燕思空感受着陈霂近在天涯的体温，和那只已然有了成人力道的手，心中五味陈杂。
“可自秦皇汉武以来，便独尊孔孟，先生说的诸子百家……”陈霂踌躇地抬高了声音，“传闻都是些邪门歪道。”
陈霂紧握着燕思空的手，悄悄将脸颊贴上了燕思空的肩膀，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我说的是真的。”
“我还没尽性呢。”陈霂笑道，“我现在可毫无倦意，但说不定躺着谈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先生快来呀。”
陈霂亲身给燕思空斟了一杯酒，他举起杯，正色道：“我能赶上先生，是此生之幸事，将来，也定是万民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