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闭上了眼睛,不肯意再看封野那仇视的双眼,这对眼眸他是如此地熟谙,他忘不了它们满怀爱意时明灭的光芒,因此不想将现在的它们刻入脑海。
燕思空纵观大同和黔州的情势,已经大半在他把握当中,只是要想让封野以起码的捐躯拿下这两地,眼下还不敷。
“我没有一日赋闲,你思疑我。”
朝廷将派出礼部左侍郎前去察哈尔部媾和,又拟将大同、黔州编入一府,由一名总督统领,向河套引入农耕和畜牧,将这块将死的肥美宝地赡养。
封野捏起了燕思空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当年我被那狗天子屠了满门二百余口,眼看着我爹死在我怀中,我却只能逃亡天涯。而你呢,你正和金枝玉叶的公主鸾凤和鸣。我轻易求生之时,倒是你无穷风景之日,这三年多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才换来本日与狗天子构和,换来你不得不自投坎阱!”
燕思空苦笑:“我前次去,已经被他落了狱,出使敌营,天然要有一去不返的憬悟,现下又有甚么好担忧的。”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倘若我出师倒霉,未能拖住封野,就靠诸位守住城池了。”
“与那帮粗鄙贪婪的蛮子构和,向来是一波三折。”燕思空沉声道,“此事定然闲谈成的,察哈尔势弱,若得我朝拔擢,便能一统蒙古,还能够从互市中获得大量好处,可究竟甚么时候能成,这也没人说得准,急也不顶用。”
燕思空隔日出发,第二次出使叛军大营,这一回,封野没有将他下狱,而是以使臣之礼接待,调集军中的将领们与燕思空共享宴席。
封野伤害地眯起了眼睛:“你觉得我消逝的三年是去醉生梦死了?我和阙忘九死平生逃出京师,又花了近一年的时候遁藏追兵,与我叔叔汇合,当时肯誓死跟随我们的封家军,不过戋戋几百人,为了隐没行迹,我们躲于深山老林,常常食不充饥,只等着机会东山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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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的呼吸变得短促,他握紧了拳头,想着当年那桀骜不驯的小世子,一夜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家破人亡,颠沛流浪,他没有一日不为其担忧、肉痛,可现在俩人落得这步地步,谁该怪谁呢,起码,他当年甘心拿本身的性命和十年布局去劫狱,他自认对得起封野了。
至于拔擢察哈尔,开放马市一事,朝中有孟铎和祝兰亭附议,又有赵傅义的支撑,也如燕思空所想,非常顺利。
因而燕思空带着他的八百保护,返回了黔州,他将徐永等人安抚一番,但他始终沉着脸,令人看出贰心中亦是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