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斡勒昆的神杖破雾而来,杖头镶嵌的熊眼石泛着绿色幽光。
殿内只剩她一人,云笑笑走到窗前。
换衣时,她重视到宫女行动格外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影象如潮流倒灌,他的新身份是金国六皇子——完颜宗隽。
成年人的颈椎骨太硬,这个小标兵正合适他练手。
被俘的宋军标兵跪在雪地里,羊皮袄裂开的裂缝里暴露冻成紫红色的皮肉。
宗望记得父亲说过,宋人连孩童都要奉上疆场,可见其国运已衰。
千机子浑身一颤,六岁孩童的手指几乎抓不住缰绳。
千机子勉强转头,瞥见个系着银狐尾的少女骑在矮脚顿时,腰间骨刀镶着东珠——按女真风俗,这该是嫡公主的装束。
云笑笑点点头,任由宫女为她打扮。
"长生天的旨意!"老萨满的声音因冲动而颤抖,"六皇子体内生出了狼神灵根,这是完颜部百年未见的吉祥!"
"帝姬不记得了?"宫女为她系上珍珠腰带,"您昨日在御花圃扑蝶,不谨慎跌进了荷花池。"
老萨满的独眼瞳孔分散,仿佛瞥见了凡人没法窥见的气象。
宫女为她清算袖口,"官家叮咛了,让您本日好好歇息,不必去存候。"
"六皇子的魂被山神赐福了。"他用神杖挑起碎裂的玉带扣,九枚海东青爪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本日……本日是甚么日子?"她决计放软声线,假装刚睡醒的含混模样。
这个小小的标兵跟他同龄,本年刚满六周岁,是宋军征召的孺子军之一。
那孩子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嘴唇冻得发紫,却倔强地抿着,不肯收回一声告饶。
"我……本宫昨日是如何了?"她状似偶然地问道。
"帝姬醒了!"
"本宫饿了。"她俄然说。
他的神杖指向东南边,晨雾中模糊可见黄龙府的城墙表面。
这里是假造的天下,扣问时候本没有甚么意义,但她总要说些甚么吧。
宗望瞥见俘虏后颈的刺字——那是宋国西军的"忠"字,前日父亲带回的战利品里就有一样标记的箭囊。
萨满婆婆的骨笛俄然收回尖啸,三根绑着鹰羽的铜铃杖猛地插进雪地。
他的神杖俄然迸收回刺目青光,杖头的熊眼石映出千机子体内游走的灵根——那是一道形似狼尾的金色光脉。
……
北风裹着细雪掠过鹿角围栏,耶律宗望的手指在镔铁弯刀上冻得发青。
胯下白蹄乌的鬃毛间缀着九枚狼牙——这是女真男儿五岁打猎礼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