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茂厉声逼问道:“要不要朕砍了你?”
他如许用心板着脸玩弄恐吓人的把戏,二十年里耍了无数次。乃至于衣飞石看着他把脸一放,就晓得他要开端演出。搁昔日,衣飞石就能顺着演个委委曲屈被打入冷宫的小嫔妾的把戏,本日心虚理亏,不敢和天子嬉笑,低声道:“臣明白了。”
――襄国公府的风景全都来自于天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汲引。凡是和襄国公府沾亲带故,天子都会高看一眼。这明晃晃的登天之路,谁见了不眼热?
“谢娴肇事,都是衣长宁没管住她。衣长宁这么蠢,都是你没教好他。你这么不善父职……”谢茂板着脸,一本端庄地说地痞话,“也怪朕。”
曾经他有很多事上自保的手腕,现在对着谢茂都使不出来了。陛下待我这么好,我还装腔作势哄他?臣做不到。
短短几句话里,又是“心尖儿”,又是“心上人”,谢茂说得理直气壮,半点不带打磕绊的。
“朕晓得你要说夫为妻纲,父为子纲。都是你和宁儿错了,才闹得家宅不宁。”
谢茂对旁的事都极其沉得住气,唯有衣飞石分歧。此时衣飞石始终跪着不起家,谢茂明晓得这破事儿跟衣飞石半点儿干系都没有,恰好就因为那是衣家的媳妇坏了事,衣飞石就得跪着领罪,贰心疼衣飞石莫名其妙成了罪人,更心疼衣飞石那一双腿,还把人叫不起来,不免就会暴躁。
常日里谢茂去处安闲平静,行走坐卧间襟佩涓滴稳定,现在随便坐下去,挂件竟然撞上了坐具,可见他此时的表情也不如大要上显出的那样安静。
“朕晓得你内心难过,过些日子朕削你两年俸禄,再当朝训你一回,这可好了?”谢茂道。
谢茂不在乎几个脑残小辈对他建议他杀式进犯,当了几辈子天子,这破事儿他见很多了,底子不奇怪。他担忧的是,再这么烧下去,衣家寥寥几个后辈全烧成炭了,小衣如何受得住?
据大谢律,凡罪籍孩提不成丁者, 减等免死, 罚没入奴籍。
“朕这辈子犯的哪门子太岁,侄儿侄儿靠不住,临了侄女儿都坑朕!”
短短十多年时候,襄国公就变得如此炙手可热,不晾一晾持续烈火烹油烧下去,那是真不可了。
谢茂坐了归去, 腰间长佩快速垂落, 挂在椅腿上砸出一点儿脆响。
――这一刹时,衣飞石古迹般地体味到了天子的脑回路。
他对谢茂才说了万死不辞,天子这道圣旨也不算在理, 他却底子接不住, 憋得脸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