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玑也摸畴昔看了一眼。他前些年都在海事司任职,不像京官那么熟谙京中人事,对天子脾气也是入阁以后才渐渐地揣摩。恰好天子对很多事情都显得很含混,轻不得重不得。
吴氏因丧女将丈夫一纸诉状告上衙门,逼着衙门讯断和离,这已经是不守妇道企图翻天的荒诞之事了,太后竟然还让吴氏把丈夫休了,让儿子随母姓,最可爱的是,妇人竟然还想侵犯夫家财产!向来就是男娶女嫁,妇无恒产,太后这么判案,应战的是品德纲常,是公序良俗。
儿子不争气,陈梦湘内心稀有,也试过各种体例管束,教而不善,这有甚么体例?
站龙幼株和黎簪云也不明智,这俩妇人都不是端庄科举出身,浑身筛子,很难扶得起来。
陈梦湘是陈阁老宗子。
“十多年前林氏就想临朝称制,贤人年青无知,叫她监国几日,妇道人家见了几次世面,这就念念不忘了。诸位,还记得十年前林氏灰头土脸往天寿山疗养之事么?贤人执掌神器已二十一载,断乎不能容忍妇人这点妄图!”
单学礼就乐呵呵地跟着夫人去了。他受了林老太太一辈子的“气”,年青时也想纳小,揣摩点和顺蜜爱,架不住林附殷势大,只得生生忍着。现在老了,转头想一想这辈子,端庄也没吃多少亏。
“也是那吴氏委实过分了些。岂有妇人如此在理?”狄琇感同身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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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文双月受龙幼株宴请,刚好不在家中,喝醉了就在龙幼株家中歇了。
林家悍女有甚么不好?真有太后三分离腕,丈夫死了都能给儿子捞个皇位呢!
阁臣中独一脾气呆板刚烈的已故吴阁老, 三朝重臣, 才调资格都到了, 眼看着陈阁老身患风痹之症应当病退, 天子却死死压着不准陈阁老退,就是不乐意让吴阁老出任首辅。
单学礼正要辩白,林老太太目光一横,哼道:“本日喂你吃辣汤,是给你这老货面子。再叫他来府上吃茶,辣汤就在他杯子里了。”
圣意如此较着了,却还想着去找龙幼株、黎簪云的费事,底子就是去找死。
李玑是个极其临机定夺之人。
当然,为了庇护太后不再被黎簪云和龙幼株如许的妖妇勾引,天子应当请太后在宫中荣养,不准太后随便召见各种来源不明的女臣,进一步限定太后懿旨的权力和范围。
裴月明见他说得不像话,赶紧把话题拉返来:“世叔言重了。以我一点肤见,此事多数是听事司混闹,太后也是被底下妇人哭诉蒙蔽了。世有出妇之夫,岂有休夫之妇?个个有样学样,不事舅姑,图谋夫家财产,坏了乡风风俗,家不以立,天下如何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