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听得这峰回路转,手上的事也停了下来,虽不敢光亮正大往这头瞧,却都在凝神静听。
前些日子何书吏去登州返来就累出些弊端,腰腿酸痛难忍,宋辙晓得这过后还特地多许了半月的假。
哎哟,王书吏看着那女户二字,恨不得自扇一巴掌,先前还在偷听的世人脸上亦有惭愧之色。
见她露了笑容,宋辙也忍不住嘴角往上勾起,细心瞧着上头的字道:“看来叫你练字是对的,总算写出模样了。”
待回到济南府已是深夜,幸而现在是秋税征缴之时,守城的官兵见惯了他夜归,时而还倒一句大人辛苦。
院里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却不见得再叫人舒心。
一时候,连王婆也不叫她帮着切菜打动手,陈娘子和高娘子见着她时还总强颜欢笑,倒让佑儿不美意义。
孙书吏半点不答他的话,反阴阳怪气说着王书吏是得了家里的好处,死了个哥哥才担当了这位置。
宋辙说完了话,半个眼神也不留给他,只朝佑儿走去。
这下书吏房里可就吵成一团了。
孙书吏无所谓一笑,取出烟杆子吞云吐雾,最是舒畅。
王书吏最是年青,脾气也不好,骂道:“你此人怎如此肮脏,昔日里欺负何书吏人诚恳,没少叫人家给你做事,现在何书吏回野抱病,我们几个帮你点了几天,这下还真当是我们的事儿了?”
宋辙先前带了佑儿出去时,衙门里是都晓得了,面前见他特地过来体贴佑儿,世人皆是低着头各自做事,不敢听不敢看。
孙书吏义正言辞,包管道:“大人放心,部属必然不迟误闲事。”
“对不住,我先前不知这些,我比你年长几岁,此后尽管把我当哥哥,谁如果欺负你,我必饶不了他!”王书吏是利落人,常日里也最是仗义。
月夜之下,宋辙提着灯笼缓缓拜别,佑儿目送他的背影,直至游廊过后,消逝不见。
而后佑儿这出身之事,竟一夜传开,衙门里的人常日看着她整日里都是笑意盎然的,倒是没想到出身如此不幸。
“孙书吏这是累了?”
佑儿福身多谢了他,这事总算含混畴昔,不再有人提。
说罢拍了拍何书吏的肩道:“辛苦孙书吏这些年在清吏司做事,本官能做的就只这些,你就莫要推让了。”
“无妨,孙书吏年纪大了,歇会儿也是该当。”宋辙打断他的话道。
何提举早就看孙书吏不扎眼了,只是碍着各方情面没说太重话,也没使绊子。眼下听到宋辙都发了话,忙勾着孙书吏的肩带着他王账房去结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