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雲固然满脸的不平气,却一句话也不敢回嘴,月婉怒斥一句,她便在地上磕一个头,说声:“奴婢该死”。眼泪却止不住的滴下来。
她要真拔枪把这丫头给毙了如何办?李子玉悄悄忧愁,别说这是个“有脸”的大丫头,就是浅显一个仆人,被人打死了梁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地契是谁家的,奴婢不晓得也管不着,但是这院子现在是梁府的外宅。没有我家老爷、公子的叮咛,谁都不准进。若要出去查案,请你们老爷派人到本府上取张帖子来。奴婢自当扫阶以待,”丫环道,“现在么,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她说着大声道:“送――客――”
只见她穿着整齐,神采也还算好。约莫吃穿上没受多少委曲,只是一张小脸尽是惊惧胆怯之色,想得出这些天她受得痛苦。
李子玉转眼望到院中,只见刚才还颐指气使的随雲卧在春凳上,发髻狼藉,满脸是汗,疼的浑身颤抖。
李子玉定睛看去,见这女子十八九岁年纪,姿容昳丽,一双秒目微濡。着一身深蓝色织锦孺裙,裙裾上点点梅花。外罩水红色褙子,乌黑的秀发绾成快意髻,仅插了一梅斑白玉簪。简练之余又不失清爽文雅。
明女原受了很多惊吓,有些木讷,李子玉是这些天来她看到的第一个熟人――娘舅的老友。她原是被打怕了“不准哭”的,现在被李子玉拥在怀中,多少天的委曲惊骇顿时发作出来,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
“差官办案,你一不来回我,二不与差官相商。无礼狂悖之极!你常日里读得书都到那里去了?!”
仆人一愣,却也不敢不从,只好退下去持续行杖。院中噼啪起落的板声和随雲垂垂降落下去的嗟叹呼痛之声交叉在一起,裙子上垂垂排泄血迹来,在场诸人面露不忍之色。
她看到练霓裳脸上的神采很不好,忙又道:“既然这位差爷说话了,且饶她这遭!”说着转头朝着院中喝了一声:“停吧。”
李子玉做梦也没想到情势竟然窜改的如此之快。月婉如此做低伏小,顿时把练霓裳本来要强迫搜检的气势给挫了下去,一时候竟想不出甚么话语来应对。
月婉原见他虽也穿戴澳洲人衙役的公服,但是浑身高低都透着一股土气木呐,原没把他放在心上,没猜想他会俄然插话讨情。游移了一下道:“这位差爷宅心仁厚!您老放心,这是小板,奴婢打小挨惯的――打不死人的!现在多教诲她几板子亦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