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钿道:“现在监生本质低下,乃人所共知之事。且国子监所授杂学颇多,监生不能尽知孔子微言大义,如何能授予高官?”
刘大霖有些惊奇,没想到陈子壮对元老院的体味并不浅,道:“集生所言不差,国朝与明朝官制分歧之处在于官吏一体,所谓勐将发于行伍,台阁起于州县,凡官都是从小吏做起。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流官为政一方不过数年,基层事件皆为本地胥吏把持,胥吏既无升迁之望,又不食皇粮,乃借势谋私,乃至于横行乡里,为祸一方。明朝乱局,胥吏有一功也。一旦官吏一体,吏可为官,其为出息计,必有所收敛。
“哈哈哈……”听了姚钿的话,刘大霖无法地笑了起来,道:“甚么满腹经纶,不过是我等自卖自夸罢了,岂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元老院初到之时,我亦视之为外洋巨渠,以利引诱些败类,效彷弗朗机人占有濠镜澳之故事。琼崖本天涯天涯,神州末境,文教不盛,物产不丰,盗匪猖獗。县学几亩薄田竟供不起几个读书种子,历任县令虽故意抖擞,却坐困愁城,毕竟无所作为。自圣船来临以后,不过数载时候,琼州盗匪被一扫而空,民富税足,茉莉轩书声朗朗,临高偏境竟成人间乐土。此等改天换地之绩,我何德何能,敢分尺寸之功?满是众位首长带一群黄口小儿干出来的。”
刘大霖道:“明知有良法而不能用,取败之道也。”
“这恐怕是集生一厢甘心了,”刘大霖道,“国子监式微之本源岂在宣德、成化?乃种于洪武二十六年,明太祖定学官考课法,不消岁贡而改用科举人数考核教官。如此一来,教官必定令最优生员插手科举以完成考核任务,官学教诲即转向科举。景泰、成化年间,朝廷缺饷,乃开纳监之口,儒生交纳定额之赋税、马匹便可入监,纳粟监生只为借国子监入仕,如何包管监生本质?此一时之秕政,遂循之二百年。
不等刘大霖说话,陈子壮开口了:“生金兄果然不问世事久矣。澳洲人自澳洲来,自称先宋后嗣。虽处蛮荒,未忘底子,亦有诗书经史。其学也,以识字为先,而后教法术之学,此乃澳洲秘术底子,待其稍长,则教之以诸杂学,曰物理,曰化学,曰工程,曰农技,子书经史,反成别种,稍稍浏览罢了。学子毕业后则为农为工为兵,各有所处。用为干部之前必有真澳洲人教之,名为培训,而后轨制井然,端方森严,方能如臂使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