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啊,阿妈这辈子算对得起他了,是他亏欠我们母子俩的。阿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黄氏说着又哭了起来,“就是你!都怪阿妈没本领,没能让你留在族学读书考个功名。”
“阿妈,现在世道变了,澳洲人来了。我传闻澳洲人治下是能够仳离的,我们去找澳洲人主持公道,你跟他仳离,跟他划清边界,今后有甚么事冲我来。”关宗宝狠下心,说道。
黄氏带着哭腔碎碎念:“哎,我是早就不想跟他过日子了。当年你阿公将我许给他,也是感觉他关氏是本地大族,有家业,进了他的家门少过点苦日子,现在想想,当年任嫁给谁都比嫁给他强。我的阿妈,你的阿婆,从小就教诲我们姊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凡事都要谦让。固然他喜幸亏内里花天酒地,交友狐朋狗友,暮年对我还是好的。就是得了这个怪病,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你小时候,他还是忍着病痛在养鱼花……”
“阿妈,我不怪你。”关宗宝道:“要怪就怪这世道。”
黄氏出身本地小族,娘家家道窘困,天然不成能为她出头。自幼父母教诲的便是“三从四德”,有好几次她回娘家哭诉日子过不下去了,阿妈也是劝她忍耐,好好过日子,不要叫别人看笑话。
关有德占着品德高地,黄氏母子说不过他,只能忍下来,换来的倒是变本加厉。关宗宝尚在读书之时,关有德还能拖着病体劳作,尚且晓得银子挣来不易,不敢大手大脚费钱。自从关宗宝担起家中重担以后,旁人都夸关有德生了个好儿子,幸苦一辈子该享纳福了。关有德也感觉本身该享用了,开端飘了,以身材不适为由,再不做任何农活,乃至连做饭、洗衣这等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不碰,花起钱来倒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也不晓得他从那里听来的事理,说甚么人生最大的哀思是人死了银子还没用完。
黄氏踌躇道:“我们不过是知名小民,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澳洲官差如何会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