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蒲月收早稻种晚稻的时候恰是乡村长工最忙活的时节,收割、晒稻、脱粒,收完早稻,喘不过一口气顿时就要施肥、耘地、放水、插秧……把晚稻莳植下去,真是一刻钟也不华侈。从早做到黑,没有歇气的时候。头上是太阳晒,脚下是滚烫的地步,可这也是长工门支出最丰富,吃得最好的时节。不但一天三顿米饭管够,还能见荤腥。现在已经是蒲月尾,各家都在筹办夏收夏种的时节,凡是地盘多的人家,都要预先约好长工,免获得时措手不及。
李修杰只说“考虑考虑”,实际上并不把这些聘请当回事。要当长年不如去老爷产业,好歹是本家,多少有个照顾,再说当长年能积累下几个钱?他这些年吃得亏也多了:当长年主家说得好听,一年给多少银子,吃穿都是主家的;到了主家,样样都要钱。到年底一算大账,能拿到六七成人为就算不错了。最让他不甘心的是除了种地做活以后,主家还把他们当主子用,宅邸里有重活粗活都叫长年来做,连个赏钱都没有。
金猪指着香桉问:“这开的坛也是白莲教?”
金猪到往年的老客户家都去了一回,名为“存候”,实际便是去约活。令他欣喜的时候,用工的需求倒是没有减少,澳洲人来“厘清田亩”以后,固然澳洲人公布的新田赋名义上比大明要高,但是因为产权了了,田赋计算明白,交纳简朴,不再需求承担很多不知由来的加派和分摊,很多地主的承担反而减轻了,加上澳洲人对粮食的需求大幅度增加,很多人家都扩大了莳植面积,用工也增加了。另有些佃户见他的是把做活的妙手,要他不要打长工了,不如来当个长年,报酬从优。
前几日他听买过的人说,澳洲耕具很健壮,并不象他想得那般娇贵,因而他也策画着要买一柄,做起活来才敏捷些――毕竟今后他还要给自家的地做活呢!
这些“假髡”来这里做甚么?金猪内心一阵严峻。沿着河下去,就是李家围!
阿谁一见是金猪,也打号召:“猪哥返来了,这不是练护院呢,是练庄丁。咱这庄子里开了坛,起名就是合义团,练的也是八仙会,比及收稻后,全庄要一起练。那三个头裹黄巾的就是开坛的师兄。左边阿谁是三师兄沙二,练的是铁头功,手使条链子鞭,外号就是‘神鞭’。右边,右边胖的阿谁是二师兄,叫马进,练的是铁肚皮,用一条白蜡杆,外号‘金枪’。最短长的就是大师兄,就是正巡查的阿谁。大师兄叫陈升,练的是金钟罩,浑身高低刀枪不入。前些天,有人拿髡贼的快铳要试大师兄的金钟罩,冲着大师兄放了一铳,你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