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冲脑筋转得缓慢,他本日刚和天子召对过,早晨此人就晓得了,明显不是普通人物,搞不好还是厂卫中人,又拟或是中官朱紫?
这是前面另有旨意的意义,钱太冲又是镇静又是惶恐的跪下磕了头,退了出来。
“先生这待客……”
“恰是!恰是!”钱太冲满心按捺不住的高兴,“承您老吉言!”
“还是回那边去住,没有旨意不要离京。”
如果举人出身,汲引就轻易了。孙元化举人出身,几年前就是登莱巡抚了。
关头是此人不但“知髡”,从刚才的对谈中看得出此人层次清楚,心机周到,是个真正实干无能的人才!
他有些游移,又有些迷惑的抬起了头,问道:“先生说这些,有何企图?”
郑家目前的窘境说到底是髡贼形成的,只要髡贼势头一衰,郑氏个人目前四分五裂的各支派天然会朝着外洋去竞业,而不是在漳州湾里争斗。
他脑海中俄然灵光一闪,颤声道:“莫非,莫非,莫非你是髡……贼!”
钱太冲有些酒懵了,半响才问道:“先生何人?”
“先生深谙髡情,朝廷今后用兵必有大用。只是先生可曾想过,当初王督伐髡贼,军势如何?”
只听得“吱呀”一声,门扉双启,出去的却不是管事,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这与中间何干?”
“微臣原住京师福建会馆。”
再一想,朝廷从王尊德兵败澄迈起到现在。四周生火,八方冒烟,不算小股流寇暴民,只中原的流寇、西南的土司、关外的建州,几近无日不在兵戈,还能剩下多少精兵。如果在广东败北,从各处抽调来的精锐折损一空,接下来的局面可想而知。
钱太冲当即表示了解,再次问及来意。
屋门俄然响起来悄悄的敲打声,钱太冲觉得是管事的,道:“门没闩,自个出去便是。”
“先生说得不错。只是这伐髡之举,千万使不得!”
管事的恍然大悟,拱手道:“恭喜,恭喜,想来老爷这会是找到门路了!事情有门路就好办!”说完又抬高了声音问道,“怕不是朝中大佬?”
“是,皇上似有伐髡之意。”钱太冲道,“髡贼现在已成朝廷亲信大患,只是朝廷诸公至今尚在懵懂之间,未曾看清大局!”
“京师中髡贼密探眼线遍及,鄙人不得不如此。”青年墨客低声道,“其间无外人,可与先生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