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夜起便阴雨绵绵,雨水虽称不上大,但下了一整夜,不止气候突然冷下来,就连脚下踩着的地盘也变得格外泥泞粘腻,呼吸间都能闻到潮湿的气味。
墙外俄然传来中年男人的叫骂声:“那不孝女跑哪去了?快给我找,明显刚才还瞥见了,莫非还能平空失落不成?再过不久赫连员外就要上门,如果找不到人的话,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目睹着桓慎的身影逐步消逝在视野时,桓母将女儿搂在怀里,哭得直不起腰来。福叔站在中间,浓眉紧拧,劝说道:“慎儿技艺不错,又得了朱紫青睐,必然会安然返来的。”
话本中的甄琳年纪很小,十三就被父亲当作礼品送给别人,自此今后,再也没有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对上桓慎可谓阴霾的眸光,卓琏回过神,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固然汴州间隔都城不远,但天冷路滑,小叔千万保重身材,莫要让母亲担忧。”
赫连这个姓非常少见,卓琏细心想了想,俄然瞪大双眸。
卓琏看过话本,也晓得一向以来胡人都居住在雁门关外,本来两国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但德弘帝不肯兵戈,恐怕劳民伤财,便将公主送到突厥和亲,换得了两年的安宁。
锦袍男人站在最火线,估摸四十高低,甫一看清卓琏的面庞,浑浊双眼顷刻间亮了一瞬,以手抵唇,咳嗽两声才道:“夫人,敢问您可曾见过一名女子,将将十三,模样非常清秀。”
话本中为了显出女主心肠良善,她颠末汴州时,曾经碰到了个小女人,因为边幅出众,被亲爹卖到员娘家做妾,受尽屈辱,好不轻易才脱身,樊竹君将此女藏在马车里,避过赫连府的搜索,少女感激不已,忠心耿耿地跟随,为她肝脑涂地亦不敷惜。
甄父抻头今后院瞥了一眼,发明酒库大门紧闭,他眯了眯眼。
沁凉井水甫一倒入盆中,便被草药汁水染成了靛蓝色,还透着一丝辛辣的气味,甄琳眼圈都被辣红了,泪珠盈满眼眶,但卓琏却没有任何非常,绯红唇瓣抿成一条线,即便只能瞧清侧脸,还是能遐想到女人的面貌究竟有多素净。
卓琏搀扶着她的胳膊,瞥见站在面前的俊挺男人,想要开口劝上一劝,却又不知从何提及。
明天卓琏起得极早,特地去厨房中做了些酒菜,毕竟桓慎即将上路,酒坊也没有开张。等用过早餐后,一家人沉默地走到城门口,桓母眼眶通红,手里攥着帕子,时不时擦拭几下,明显是舍不得儿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