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禾起家整剑,赤霄锋芒已敛去戾气。郑明师抱着改进爆破阵跃跃欲试,程西冷静将观心符塞进师兄剑鞘。
郑明师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阵盘,少年指尖还沾着爆破符的朱砂,那是他昨夜试图改进护山阵时留下的陈迹。身边的程西抱着陈旧符箓匣,匣角刻着“江南程氏”的徽记,已被光阴磨得班驳。少年人不知等候他们的运气是甚么。现在他们站在流云峰的庙门前,雪落无声,静得可骇。
半夜,流云峰下起百年未遇的暴雪。
“灵宗不收弟子。”陆峥回身欲走。
停歇风波后,程西将修复的蛇蜕灯捧给叶轻禾:“师尊说……说这灯是大师兄的。”
赤霄剑趁机刺入潭水,剑气却非冰寒,而是裹着焚天诀的炽热。陆峥立在云巅,看三股灵力交叉成网,恍见当年本身与墨砚、肖执共炼定坤炉的风景。
“当年不收你,是怕焚天谷旧事重演。”血珠坠在叶轻禾眼睫,“现在收他们,是怕你独承因果太寥寂。”
流云峰的雪还鄙人,却再落不进谁的眼睫。
郑明师找到叶轻禾时,他正在后山劈柴。赤霄剑气将百年玄冰斩作齑粉,却在触及某物时突然停滞,冰层下封着盏蛇蜕灯,恰是十岁那年元宵师尊所赠。
“当年我膜拜三日,师尊才肯开门。”叶轻禾眼底焚天纹灼灼如火,“为何他们来得等闲?”
叶轻禾提着赤霄剑返来时,正撞见郑明师在寒潭边实验新阵。少年将冰魄符与爆破符叠成莲花状,炸起的水花惊得沐老虎探出蛇尾。
“师兄的冰魄诀比爆破符都雅!”郑明师取出便宜烟花筒,“要不要尝尝把剑气灌出来?”
视野扫过程西时却蓦地凝住。少年面孔精美得如同玉雕的娃娃,垂落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不安的暗影,倒像是工笔细描的仕女图活了魂。偏那指尖始终虚虚悬在防备阵纹上,抿着发白的唇下认识用碎发遮住眉心血痕,观心瞳带来的祸端,倒把这孩子磨炼得比山涧游鱼更会看山川,连呼吸都带着三分推断,像只随时会被惊走的林间幼鹿。
“待会儿莫提你们炸了剑宗试剑台的事。”秦空茗拂去肩头落雪,镇岳剑意震开庙门禁制,“只说想学炼丹,学阵法,学符箓。”
叶轻禾,甲子年惊蛰,承焚天冰魄。
山风卷起郑明师焦糊的袖口,暴露臂上烫伤的疤痕。手里紧紧攥着《爆破阵图谱》。陆峥眸光微动,少年玩弄阵盘时眼中跳动的狂热,乃至不自发地用舌尖舔着爆破符朱砂的野性,与叶轻禾少时修练焚天诀时的模样堆叠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