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瓣需折三分,合《灵枢》‘肺主外相,其华在瓣’之理。”张道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惊稳定叶承天的手势。他记得在日本正仓院见过的唐朝《菊花神咒经》残卷,绘着的九瓣菊纹与面前怀菊竟普通无二——本来这产自太行山南麓的菊种,早在遣唐使期间便成了“长生药引”,花瓣数量暗合九宫方位,连蜷曲的弧度都藏着“金气收敛”的医理。

他俄然记起三年前在河南博物院见过的唐朝菊斑纹银盏,盏心錾刻的十二瓣菊恰是这般“瓣尖微卷如凤喙”。现在指尖的疼痛化作一种奇妙的通感,仿佛瞥见千年前的药童们在太行菊田采摘时,也曾被瓣尖划破手指,血珠落在花萼间,成绩了“菊花入肝经血分”的传世定论。当他将最后两瓣花瓣拢成凤尾状,十二只“凤羽”在瓷盘中首尾相衔,竟构成一个闭合的环,好似《周易》中的“十二辟卦”,暗合人体十二时候的气血流转。

回到供桌前,那滴赭色印记已凝成薄片,贴在瓷盘边沿如一片小小的虎魄。叶承天俄然发明,印记的形状竟与药王庙大殿的飞檐表面别无二致——飞檐承接天光,赭印收纳血气,二者在时空的坐标轴上悄悄堆叠。他晓得,这滴融入怀菊的血,终将成为祭仪中最特别的一味“药”:它是医者的精诚所化,是古今的默契所凝,更是本草与人体、典礼与精力在太行深处的一次昌大合鸣。

瓣尖上的赭色印记:

“真人当年在天仙庙为产妇调药,”张道长递过浸过菊花露的棉片,语气里带着不易发觉的颤音,“苦于药汁不入血分,遂刺指血和之,方得‘四物’调经之效。您这滴血,但是应了‘医者以身为引’的古训。”叶承天望着瓷盘上垂垂分散的赭色,俄然瞥见血珠浸润的花瓣头绪在晨光中清楚如缕,竟与《黄帝内经》里的肺经图完整重合——本来怀菊的每道瓣脉,早就为医者的指血预留了归经的途径。

第十瓣花瓣的尖端俄然划破指尖,血珠滚落的刹时,叶承天俄然想起《令媛方·卷二十四》中“治金疮,以人血和菊花汁敷之”的记录。血珠落在瓷盘边沿,与鹅黄色花瓣相触的顷刻,竟晕出一种介于赭石与姜黄之间的光彩——那是本草图谱里从未记录过的色彩,却像极了敦煌壁画中孙思邈衣袂上的残红,恍若千年之前,医圣在创“四物汤”时,指尖滴落的血珠也曾如许融入药材,将医者的体温永久封存在药方里。

怀菊花

绕盘三匝时,叶承天特地用指尖测量间隔:每匝间隔寸许,暗合人体十二经络的分寸。当最后一瓣落在“足三里”对应的方位时,瓷盘中心的四大怀药俄然在光影中构成奇特的阵列:山药如柱立中心,牛膝根须向八方延展,地黄切片环护四周,菊花瓣则如十二道光晕——这清楚是《周易》“天平生水,地六成之”的具象,更是孙思邈“天人合一”医道的微观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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