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药为牢,以心为牢……”叶承天摩挲着抄本封面的朱砂字,指尖触到纸页间凸起的纤维,像是触到了五百年前抄经人的指纹。抄本内页绘着孙思邈祭仪图,案上十二格药匣里,别离盛着分歧月份的应季药材,与面前瓷盘上的十二瓣菊花暗合。他俄然想起在故宫见过的唐朝银鎏金十二时候药盒,每格刻着对应的药名与服从,本来这“十二”之数,早在千年前便成了中医药与时候对话的暗码。
张道长的话音未落,叶承天的指尖已触到菊花瓣上的晨露。十二片白瓣在瓷盘上投下细碎的影,每片边沿的锯齿竟与《本草图谱》里绘的"菊瓣十二缺"分毫不差——这是唯有怀庆府出产的菊花才有的特性,尖瓣上凝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十二道虹光,刚好落在瓷盘边沿的十二地支刻度上。
当他再次展开眼时,瓷盘上的露水已悄悄蒸发,只留下十二道淡淡的水痕,在素白瓷面上勾画出近似《黄帝内经》明堂图的纹路。张道长悄悄合上抄本:“祭仪的妙处,不在情势,而在让医者记得——每一味药都是六合的孩子,每一次摆放都是与工夫的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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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瓷盘中心。”张道长指着四大怀药构成的空地,“十二瓣菊花围出的圆,刚好是‘十二经周天图’,山药立中宫,对应任督二脉交汇的‘膻中’,牛膝根须所指,恰是十二经别出的‘八虚’之处。”叶承天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公然瞥见牛膝的须根暗影别离指向瓷盘边沿的“肘、腋、髀、腘”等虚处,与《灵枢》中“八虚者,皆构造之室”的记录暗合。
此时,千头柏的影子刚好漫过供桌,树心凸起处的新枝在瓷盘上投下细影,好像孙思邈手持药斗的剪影。叶承天俄然感觉,面前的十二瓣菊花不再是简朴的祭品,而是一个微缩的时候祭坛:每一瓣都是一个月份的药魂,每一滴露水都是六合的精魄,当它们在瓷盘上按十二经络摆列,便构成了贯穿古今的医道年轮——前人借此与天然对话,古人借此与前人共振。
抄本翻页时,一张泛黄的药方飘落。叶承天拾起细看,竟是明朝万积年间重修药王庙时的祭方,十二味药材按十仲春令摆列,正月用柴胡疏肝,腊月用肉桂暖肾,每味后都注着“取本地鲜药,露水净之”。他想起尝试室里的药材检测陈述,焦作产的菊花绿原酸含量在分歧月份确有颠簸,前人的经历,原是千百年田间察看与临床考证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