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笔落下“顺时健脾”四字时,阳光刚好移至“脾”字的月部,将那抹竖划染成金穗色,恍若脾胃经气随骨气伸展。叶承天望着砚台里未干的墨迹,想起老农夫临走时掌心的薏米——颗颗带着与他掌纹类似的棱纹,本来医者开的何止是药方,更是将骨气轮转、草木脾气,都揉进了农夫日出而作的平常。就像这味薏米得水湿而润,白术承火炒而燥,茯苓皮禀木气而通,合起来便是小满时节草木写给脾胃的情书,每一滴药汁都是光阴变成的甘露,顺着骨气的水沟,流进耕耘者的骨肉里。

山风俄然掠过田埂,水洼那边传来蛙鼓声声,旱田这边却只要蝉鸣在叶片间流转。阿林望着两处薏米:低处的随水波轻颤,穗子垂得低低的,像怕惊扰了脚边的游鱼;高处的在旱风落第头,穗子挺得直直的,倒像是要接住云端漏下的每寸阳光。他俄然重视到,水洼薏米的根部缠着几丝青苔,像系着水神的丝带;旱田薏米的根旁散落着碎贝壳,原是客岁翻地时埋下的基肥,现在在土缝里闪着珍珠般的光。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霭,薏米断面上的汁液垂垂蒸发,只留下极淡的水痕,却在老农夫掌心烙下片清冷的印记。叶承天看着他扛起镰刀走向麦田,草帽里的芡实花苞与手中的薏米在风里悄悄摇摆,俄然明白医者与农夫的共通之处:都是在骨气的流转里,读懂草木与地盘的私语,让每粒种子、每味草药,都成为六合写给人间的情书,以发展的暗码,以疗愈的诗行,在勤奋者的掌纹里,续写着生生不息的韵律。

"旱田的薏米长在砂土里,根须得往深处钻寻水汽。"叶承天扒开一丛薏米,暴露底下盘结如网的浅黄根须,每寸根上都沾着细碎的沙粒,"它们喝的是晨雾,吸的是土气,连着花都比水洼的晚三日——你看这穗子,青粒上凝着层米白的粉,棱纹深峻如刀刻,恰是把土中的阳气都收进了骨肉里。"他捻起一粒稍熟的薏米,放在阿林掌心,籽粒触着皮肤竟带着暖意,不像水洼的那般凉沁,"如许的薏米,健脾之力最是醇厚,比如筑堤固坝,能把中焦众多的水湿拢在脾土里运化——前日李娘子的小儿泄泻,便要用这旱田的,配着炒山药,方能培土生金。"

叶承天点头,指尖划过竹筛边沿:"脾为湿土,喜燥恶湿。生薏米性凉能利湿,比如引渠排水;炒白术性温善健脾,便是固堤护田。你看这白术,须根接收的是砂质土里的阳气,切片后纹路如老树年轮,恰是土气充沛的模样。"他说话时,风俄然转了向,带着晾晒的艾草香掠过师徒二人,在薏米叶间掀起一阵细碎的响,倒像是草木们在悄悄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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