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西街王婆婆的孙儿来送蜜枣!”阿林的喊声混着柴门“吱呀”声,带来腊月里少见的甜香。叶承天回身时,见门框上的冰棱已化作水珠,顺着客岁小寒挂的杜仲符坠成细线——那是用晒干的杜仲皮刻的“护腰符”,纹路间还凝着未褪的柏烟,现在在阳光下竟透出淡金的头绪,与药园嫩芽的发展方向模糊相合。
少年捧着竹篮跨过门槛,鞋帮上的雪粒落在青砖,转眼被药炉的热气烘成雾霭。叶承天俄然瞥见篮底垫着的柏树枝——恰是前日修剪的朝阳枝,枝桠分岔处竟簇着米粒大的花苞,这在深冬的云台山可谓异象。“王婆婆说,自从用了您给的山谷附子,咳了三年的老弊端,竟在小寒前见了轻。”少年抬头望着药柜上的太极图,鼻尖冻得通红,“她说您的药方剂,比灶膛里的火还暖人。”
雪地里的附子俄然被风撞得轻晃,块根上的积雪簌簌掉落,暴露暗红的皮色,像极了人体受寒后瘀滞的血脉。“等会儿把这株附子移到药灶旁,”叶承天俄然笑了,“让它隔着陶罐闻闻正在煎的肉桂汤,草木之间也懂‘借气补力’——小寒的附子得冬至的肉桂引,就像懦夫有了领导,既能劈开督脉的寒冰,又不致走散了火势。”
捣药罐里溢出淡淡焦香,恰是前日炒过的远志仁。“你看这附子的皮,”他俄然扒开积雪,暴露表皮龟裂纹路,“小寒前三候,北风会把空中冻出七道深纹,附子的块根就顺着这些地裂往下钻,每道裂纹都对应着人体腰椎的节隙。前人说‘冬至一阳生,小寒阳敛于根’,它把六合间将动未动的阳气全锁在根里,等的就是破这一身寒凝。”
当阿林将两株附子幼苗移栽回各自的药畦时,发明山顶附子的根须主动朝着北风来向伸展,而山谷附子的块根则微微偏向背阴处——本来草木早在发展时,就已将“适者保存”的药性,写成了与六合对话的暗码。叶承天望着雪雾中的药田,俄然想起《黄帝内经》“地有高低,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的教诲:医者的妙手,向来不是窜改草木的赋性,而是读懂它们在分歧水土中写下的“药性诗篇”,让山顶的烈阳、山谷的雾露,都能化作人体经络里,那缕刚好能熔化寒凝的东风。
阿林俄然发明,山顶附子的须根多呈锐角分叉,而山谷附子的须根却多是圆弧状——这恰与人体实证的“寒凝气滞(锐角)”、虚证的“气不摄津(圆弧)”暗合。叶承天见状点头:“当年陶隐居在茅山采药,早把这事理写进《名医别录》:‘附子生犍为及广汉山谷,春采为乌头,冬采为附子。’你看,同一个根,发展位置变了,采收时候变了,药性便如用兵,有了‘攻坚’与‘安抚’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