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很大,走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破钞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中间。
纪明温昂首,却看不清围坐在两侧的那些长辈们的脸。
他终究鼓起勇气问。
“明温也有五岁了......”
母亲的身影在烛光中微微一僵。
关于那座大墓,人间众说纷繁。
墓室阴冷,石壁上固结的水珠滴落在纪明温的衣领里,激得他打了个寒噤。
祠堂内烟雾环绕,供桌上的香烛明显灭灭。
母亲一番话说下来,纪明温听沉迷含混糊,贰内心仍有诸多疑问,却不敢再问。
也有人说,墓中底子无尸,唯有一鼎“长生丹”——当年方士以童男童女心头血炼制,服之可寿与天齐。
固然并没人亲目睹过内里的模样,但无庸置疑的一点,便是内里藏着的宝贝代价连城。
这丹药需活人吞服后当即封入棺椁,甜睡千年方见效。
骸骨被埋在村外的乱葬岗,坟头不立碑,只插一根削尖的木桩。
为了防备这些盗墓贼,每当夜幕低垂,村中男人便会提着铁锹、绳索,沉默地巡查在墓道入口,毫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村中人不与外通婚,不购置田产,不考取功名,生老病死皆在这方寸之地,世代只为那座甜睡在山腹深处的庞大墓穴而活。
昏黄的烛火下,白叟的眼睛浑浊发黄,眼白上爬满血丝,朴重勾勾地盯着他。
母亲蹲下身,替他抚平衣衿上最后一道褶皱,眼里含着笑。
第二日,五岁的纪明温踮着脚站在铜镜前,看着母亲用泡过槐花的水为他梳头。
“爷爷……”
有人说,那边葬着前朝末代天子,兵败后携国库金锭千箱、夜明珠百斛殉葬,墓道两侧嵌满南海珊瑚,连地砖都是整块的翡翠雕成。
纪明温不敢想,也不敢猜墓穴内供奉的墓主名讳,他的父母老是会说,比及他长大,天然有资格体味墓穴。
北邙有凶村,入者无归魂。
祠堂内,族长的背影突然僵住,那颗白发稀少的头颅缓缓转动——
纪明温仓猝缩回扒在窗棂上的手,却已经晚了。
“是明温啊……出去。”
纪明温没说话,只灵巧地点点头。
村庄里的人从未质疑过本身为何要做守冢人,仿佛这是他们生来的任务。
盗墓贼常常活不过一夜。
纪明温咽了咽口水,谨慎翼翼地推开祠堂的陈旧木门。
他是族长的亲孙子,但爷爷有十几个孙子,本身不过是此中之一,既不最年长,也不最聪明,向来不是爷爷最看重的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