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也只是淡淡答道:“神龟之海,呼吸元气,吐纳玄云,故有此太渊之宫。太渊之宫,法以灵龟,数按九宫,成三三之位,摆列九真而治。修道之人,不谒九真,安得长生?你已见过韩某与范大夫,众真尚在宫中相侯,起行吧。”
而被他先前借力之处,随踩随消,车辙陈迹转眼耗费,还是化为云气四散。
云栈之上,天然不会有甚么牛车、驴车、马车——道祖的青牛、张果的白驴、穆王的八骏之类神物另说。
说着,这位古越国的上大夫便又将身坐在船头,船尾那位浣纱女动摇船橹,欸乃一声,木兰舟推云拨雾,飘但是去。
如此气象,却似有三分瑶池之气,但是魏野的面色倒是不大淡定。因为在他望气术观去,这些神将、玉女,看似与生人无异,但是其内里却纯然是一股灵机化生而出。
魏野听着那歌,也只好点头,哼了一声:“好一对秀恩爱的。只是提及来,范蠡西施这对老夫老妻,那真是再如何秀,也不怕分得快就是了。”
这渔父微微一笑,拱手答礼,答话间倒是意味深长:“老夫出身楚宛三户之地,旧时官爵、名姓,皆一同抛于之江洪波以内,与人交代,只用道号往还。本日老夫所用的道号,乃是鸱夷子。”
见着魏野落在这墨色石阙之前,韩众略略一点头,便要引着魏野向前,但是仙方士倒是摇了摇手,向着韩众说道:“韩君且慢,既然说是引我去太渊之宫与九本相见,为何我只见这对石阙,却不见陛殿台阁?”
来的是一驾白鹿车。
魏野双目微微聚起一丝法力,眉心望气术符印隐现,却欲向那只怕是五千年内最驰名也最斑斓的船娘望去。
说话间,仙方士的目光又向着云栈上一扫,却发觉方才韩真人的白鹿车行经之处,却似是一种极高超的炼化之法,在云上留痕成了两行车辙。而凡是留痕成辙之处,皆凝练照实地,竟是在这云栈之上,凝出了一道悬空之桥。
再听着鸱夷子的道号,魏野天然了然,抱拳再施一礼:“进而霸越平吴,退而扁舟五湖,本来是范大夫劈面。后学小子,何幸如之。”
与范蠡那身渔父装束分歧,这脸孔端肃的男人头戴切云高冠,身穿玄色深衣,腰间剑珮焕彩,极有气势威仪。
而在魏野望气术观照之下,非论是神将还是玉女,内里灵机都已经衰弱到了极处,只要稍有扰动,就要涣散归于虚无!
被魏野一口道破来源,鸱夷子,或者说,春秋时候的越国大夫范蠡,也是混不在乎,只是抚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