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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上那一卷《新编西凉讨贼平话》朝几案上一掼，魏野向着几个承平道凉州分坛的祭酒将手一挥：“照着之前给你们看的那本子武王伐纣平话，打回重写！”
他将手中的铜锣敲了两敲：又鼓足了嗓门道：“话说重新，这天下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别的不说，就是六十年前，我们凉州处所的小民，不说是衣足粮丰，辛苦一年下来，哪怕贫民家里，正月里总算另有一口酒肉犒劳。那等日子，现在几十年都难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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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这歌不如何动听，唱得也不见工夫，但是四周围拢的人，仍然是连续串的喝采声。
一面半真半假地抱怨，仙方士一面转了转脖子：“不过话又说返来了，最后斩了那贼厮鸟，又哪有这草台平书籍子里这么威风堂堂？打到阿谁时候，大师都是红了眼，要冒死了来着……”
讲经羽士将手里木槌一挥，嘿然笑道：“这位朋友想必是过路人吧，乱兵一起，另有甚么段太守？自打羌贼们起了兵，这甚么段太守、李太守、马太守，一个个地清算了家眷金饰，就奔着关内逃了！倒是一名洛阳来的朱紫，官拜谏议大夫的魏公，他白叟家刚好路过张掖郡，见得羌兵造反，太守们出逃，倒是留在凉州，领了郡兵，来征讨叛贼了。”
深吸一口气，桓典又悄悄一拂袖，似是要将那些杂音从耳边赶开，方才缓缓道：“周时，太史苌弘以鬼神之术辅于周室，欲尊霸道、定君臣之分，但是楚子犹有介入之心。秦时，陈涉一守兵耳，方士告之以‘事成有功’，乃有鱼腹丹书、篝火狐鸣之诈，楚兴陈王之变。前代得失如此，鬼神之术既不是治平之方，反倒可成事情之源，那位魏谏议，不循春秋之道，反惑于左道诈伪之术，其人可知矣！”
他话说了一半，却见着桓典的面色阴沉得仿佛都能滴下水来，方才不敢再说了。
固然现在承平道大兴，但只如果稍有远见的儒臣便看得清楚，承平道广施符水、布施流民，固然是暗潮暗藏，却像是灰堆里的火炭，只要一阵风吹来，便要燃起燎原大火。
说着，这讲经羽士一面敲锣，一面扬声道：“那些羌儿，听得魏公领军来讨，便有一首歌儿传了出来，待我唱来：走马复披霜，儿郎把长枪。不怕官军千万，只怕魏字旗扬。”
他这般说，便有些上了年事的老儿纷繁点头称是。年纪轻一些的，固然没有见过几十年前的凉州是如何一番气象，却也不由得暴露些神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