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朱漆云纹的兰锜空荡荡地,甚么东西都没有,代表持节使臣权威的节杖,不晓得去了那边。
胡轸不晓得这位骢马御史到底想动问甚么,听着问话,也只是照实答复道:“魏谏议光复姑藏城,领军一千三百有奇,此中马军五百,步兵六百余。此中马军多数编成小股探马散了出去,协防各县是否有羌贼余孽死灰复燃。余下六百步兵,交由末将统带,镇守姑藏城……至于董刺史所领并州军,自从听闻故乡遭难,军心已然不稳,番和一役后,便为魏谏议厚给饷钱,闭幕归乡而去,末将身边得用旧部,不过三百余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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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但是至的暴雨,让整座姑藏城都覆盖在一片昏沉沉的雨雾当中。天与地,只不过是水在朝下落,还是水在横着流的辨别。
但是又说返来了,魏野麾上马军可称精锐,步兵倒是大半是并州军里的西凉后辈收编而来。番和一战固然是天出异象、地动连连,到现在都说不清楚个究竟。但剿除了羌军的毕竟是魏野这位谏议大夫,真要让他们去针对魏野,就算是他胡轸也还真一定能使唤得动了。
一入了夜,雨水少不得就要凝成冰,这一来,本来就是勉强挣命的流民就更受不得寒。幸亏刺史府里已经传出话来,彻夜多舍一道热粥施助,另添柴草给流民御寒,省的这些流民没有死在羌贼手里,反而就义在这场暴雨里,未免有伤或人的令名。
彻夜,必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两方划下底线,桓典面上微有愠色,随即又极快隐去,轻声一笑:“武威胡文才,公然国士也。此番事了,武威太守之职,定然是文才囊中之物。将来武威胡氏,难道又如扶风马氏普通,又是一门诗礼传家的大族!”
幸亏桓典在饮馔上也不是讲究的,只是随便啜了几口乳粥,用了几个蒸枣便叫人将早膳撤了下去。由自家苍头领着使女们,将浆洗烘干的整套冠服重新给他穿戴起来。
固然有魏野拨来供役的厨子筹措,但这几辈家生的苍头还是不放心,必得一样样都验看着才感觉安妥。
所谓兵贵神速,桓典也不肯再给魏野再留下甚么应变的时候,向着苍头叮咛一声“备车”,便向着本身安设节杖的朱漆兰锜上望了一眼。
灰蒙蒙的天还未见很多少光,桓典的苍头便已经爬了起来,先去厨下筹办净面的热水、预备自家郎主的早点。
听着胡轸禀报姑藏军情,桓典倒是目光灼灼:“则便是说,姑藏守军,已有半数在文才把握当中?好,好!文才,明日我便要与那魏野交代调派,收缴他所持的节杖,此公事耳。但是姑藏守军若受故意人鼓噪,则又是一场乱事不免,文才在西凉军中素有威名,便请你明日率军谨守城防,不得使兵卒勾连喧乱,让这场交代无风无浪地度畴昔,则功在朝堂,功在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