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瑞麟如许发问,在这位店主幕下主持多年碎务的顾老夫子还不明白李瑞麟的设法?只是点头道:“东翁是说,魏羽士在豪杰会馆中施造蛊毒,嫁祸凤天南?若那魏羽士是个游方募化的乞丐,我何妨便将罪名下落在他的头上?可鄙人流幕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委实没有见过如许锦衣玉带的道人。听班头禀报,这道人技艺高绝,不在那凤天南父子之下,如许的武人身份职位都不是平常僧道可比,又岂是易与之辈?弄不清他的来源,一旦惹出事端,只怕后患也自不小。”
话固然说得峻厉,对凤一鸣捧过来的燕窝汤,他倒是没有回绝,接在手里似狼吞虎咽普通吃了个风卷残云。
“名为会馆,说到底还不是凤家私设的赌坊罢了……嗯,莫非?”
顾老夫子这般说,李瑞麟听了也是头疼,他每月的例规当中,凤家豪杰会馆、豪杰当铺的抽头贡献都极其丰富,本身更是给凤天南的豪杰楼题了匾。如许势大财雄的地头蛇,又以团练身份立了个五虎派,真要闹起事来,只怕单靠佛山镇的巡检和游击人马,一定能一举剿除。如果乱事扩大,第一个不利的,还不就是他这个佛山同知?
听着这个答案,李瑞麟反倒沉默下来,半晌以后,方才对顾老夫子道:“明日写个帖子,请他到后衙一叙。”
听着凤一鸣这般说,凤天南面色稍霁,还是看了爱子一眼道:“真如果有那一天,为父倒是甘心舍了你们,去到南海水府当中,做一个为上神执役的水仙,于心已足。这五虎派,将来你老是要接下的。罢了,这点小事,彻夜就告终洁净为妙,明日另有高朋上门,也不便叫这等事坏了我们父子与五虎派的名头。只是事情要做得洁净,毫不能留下话柄!”
他和顾老夫子是多年的厚交,宾主相得以外,这位老于幕下的绍发兵爷不但刑名赋税上很有干才,更是宦海上的纯熟人,在李瑞麟幕下很有智囊之目。到了紧急时候,不靠着顾老夫子拿主张,还能靠谁?
老父这般训戒,凤一鸣只是笑笑,又端了一碗燕窝汤,双手捧给凤天南:“父亲放心,彻夜我们就办个了当洁净,绝对让人找不出话头来!”
“略带北音。”
露了这一手掌力,凤天南面色兀自黑沉,唇上的斑白胡髭一抖一抖。
李大同知这里不住催促,顾老夫子面色倒是不如方才出去时候那么天然,反而青里透白,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听着李瑞麟催促,他先是抬起袖子揩了楷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事情倒是明白得很,这佛山镇上的确有人私祭邪神,只是事情过分骇人听闻,却非平常聚众烧香的教匪可比。东翁可知,镇头那座豪杰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