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豪哈哈大笑道:“公然是魏道长俊雅风骚,引得才子回顾了。”
也只要南边,稍稍能见一点前明歌女班子的陈迹,常常也不比相公堂子洁净多少。写剧度曲的文士,带着歌女班子跑船埠,一边卖戏票,一边卖皮肉兼职龟公,固然为士林鄙夷,但是却实在是个好买卖,如许的混蛋秀才就数淮扬盐商的清客里最多,身家也比平常傍友相公高出一个头来。
凤天南便向面前这几位高朋先容道:“这位桑班主,闺名唤作‘飞虹’乃是凤阳府五湖门的新任掌门人,这五虎派、五湖门,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五字。这五湖门世代卖解为生,旁人却不晓得,五湖班的歌女更是独步天下,倒比淮扬苏杭的梨园更高出几个头来。若不是老夫在江湖中另有几分薄面,只怕桑娘子还一定肯来临舍间的。”
这话一出,不但桑飞虹面上有些绷不住,就连李瑞麟和佟游击面上都有些古怪。
但是凤天南家里招的这个歌女班子,倒是重新高低一水儿的坤角儿,就连班主也不过是个二十一二岁模样的女人,身穿淡黄罗衫,下着翠绿裙子,肤色白嫩,端倪间很有几分勾人的风味。
李瑞麟心道:“那《孽海记》说的是和尚、尼姑,不耐庙门贫寒,双双私会逃下山去的故事。特别思凡一折,演的是小尼姑怀春,在佛前动了凡心的事情,岂是你一个道人所应当看的戏文?实在是岂有此理,凤天南当然不干不净,你这等不守清规的道人也并非是甚么善类。”
何思豪这捧哏扮的好,那佟游击起首鼓掌道:“是极,极是,五湖门本来就是江湖后代,不拘俗礼的。我看这位道长好个边幅,必定是武林中的名宿,五湖门的女弟子婚配上去,也不算是屈才了。不若今晚就做个小落第,也算成绩一桩江湖中的嘉话。凤翁,你看如何样啊?”
雍乾年间,歌女班子在北面已经差未几绝了迹,梨园子里不但生、末、净、丑四大行当都是男人,旦角也全都是从小教养的小倌。上到八旗亲贵,下到秀才举人,捧伶人、玩小倌已经成了民风。驰名的梨园子都兼着相公堂子的名号,班主就是堂主,班子里的伶人就是相公,不但唱小旦的要出来陪酒,那些小生、武生乃至须生行当的伶人也不能免俗。
说到这里,仙方士目光一扫却正见着这桑飞虹的身后一众女伶间有个紫衣少女,生了一张瓜子脸,双眉苗条,肤色微黑,却不掩容光娟秀,在一众少女当中模糊有鹤立鸡群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