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本日里,汴梁城里竟是格外埠清爽些,也没有宿醉的醉汉,也没有被家人掺着、扶着、抬着归家的醉猫,七十二家正店,竟是有志一同地早早关了门。夜里固然灯火仍在,夜游的行人倒是稀少得很,乃至都让人思疑,这还是不是道君天子治下,丰亨豫大、都丽华腴的汴梁京都?
潘楼的大掌柜潘必正点头道:“莫管是不是五显灵官显圣,明日里,俺总要去请一名道官来禳解禳解。这事情太怪,太奇,老是叫人不得放心!”
在西元十二世纪,放眼望去,在这颗蓝色行星上最都丽最华腴的地点,大抵非汴梁莫属了。
只是七十二家正店内里,大掌柜、大店主,现在都聚在潘楼里,一脸地遭贼遇盗的倒霉模样。
在黑夜里,从高空中俯瞰欧亚大地,也只要这座都会,彻夜灿然如昼,正如远道而来的夷商所口耳相传的那样,恰如“光亮之城”。
他这一去,那些正店的东主、掌柜还不知出了甚么事,少时候,却见一个个的帐房、店伴、伴计,都一脸见神见鬼的模样,仓促地赶了来。一转眼间,就见着这些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一个个急仓促地下楼朝着自家酒楼而去,就算有熟谙的人相互打个照面,那神采也是一派的心照不宣。
说到这里,他俄然想到甚么,从怀里取出一面竹牌,双手捧着给潘必正看了:“东主,朱盒中另有这面竹牌,上面写的笔墨有些蹊跷,俺不敢做主,还得东主拿个主张。”
“招饮紫府醉刘阮,未省人间欠酒钱。走盘圆辉临时当,清霄朝日却偿还。瞿昙舍利非为贵,随侯照乘欲比难。等闲莫绾女儿髻,只恐龙衔向九天。”
竹牌背后,又是一行蝇头小楷:“大宋宣和二年,竹冠子宴客于紫府山,遣溪神沽酒于汴梁。山居不消青蚨,留珠为谢。”
有人没好气地打断道:“不是人干的,莫非还是鬼干的?”
因而呼酒者有之,作歌者有之,讨了帐房的烂墨在墙上作诗作词者有之,在女校书的盈盈眸光下颠三倒四者有之,最后毕竟是酒酣耳热,在和顺乡里暂得黑甜一梦。
夏季里昼长夜短,京都中的豪贵家世,早开端筹办消夏的雅集与小宴,一到处水榭中,都有野生的歌姬浅吟低唱。就算是沉湎宦海的选人,只剩下一张嘴的太门生,这时候也都三五成群,堆积到丰乐楼如许驰名酒楼里,临窗听一阕小令,自家拍着大腿,看着满街穿葛着纱的女娘暴露了胸口白净光滑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