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文闻听此言,立时提示道:“母亲大人,慎言。”
周小白没柰何,只能拿出来看家本领,只见他嚎啕大哭道:“呜呼哀哉!六条约泣!呜呼哀哉!江山同悲!太皇太后,恩慈四海,克日薨逝,痛我心胸!……”
乐知秋点了点头,俄然反问道:“郡主,你刚才喊我甚么?”
正说着话,宫门内走出来一小我,扬手就打了梁恒一个巴掌:“好你个梁恒,难怪太皇太后等不来人,倒是被你给拦住了!你好大的胆量!还不快滚!”兴安一边骂,一边上前抓住周小白的手道:“快随咱家出去,太皇太后等你呢。”有兴安带路,那个还敢禁止?本来堵着门的众保护赶紧闪在一边,只留下梁恒一人呆呆的看着城门。
周小白跟首辅杨士奇、次辅杨溥他们被天子朱祁镇选定为奉旨哭灵大臣,虽说国丧每个大臣都要哭灵,但是大多也就混个脸熟罢了。但周小白他们就不一样了,这是榜样!何况太皇太后的遗诏也是他们几个接的,这叫甚么?这叫恩宠。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微微展开眼睛,想说话,却已经含混不清了,她微微动了脱手指,兴安便已经明白,赶紧将床头靠案上的一道懿旨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太皇太后。
“唉,这几天小白刻苦了。”周母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小白感喟了一声:“仕进仕进,先要哭棺,难为他了。”
自先帝龙驭宾天,哀家垂帘七载,当时天子年幼,当年国事唯艰,哀家本无才德,何能管理万方?所幸者,得上天之庇佑,赖祖宗之威德,仰天下臣民以贡献。然女子为政,阴阳有别,故哀家薨逝以后,后宫不得干政,宫内寺人更不得假以天子旨意擅权。此条法度,天子服膺,后代帝王不得枉废!郕王,先帝子嗣,本应就藩本国,哀家念其幼年,依为天子臂膀,特赐就藩京师。首辅杨士奇、次辅杨溥皆国之柱石,望天子靠近之。太仆寺卿周小白,其人孝悌,虽为宗室仪宾,该当授予官职,不得无端外放。古有言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哀家之言,出于肺腑,心心念念,无外乎我朱明江山社稷。哀家薨逝今后,葬礼用度,统统从简,不得劳费民力,钦此。
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后张氏,此时只感受万籁俱寂,耳边仿佛又一次听到了佛龛的那首偈子:玄月初九登高楼,一月一九入水流,此番因果然前定,有人欢乐有人愁。玄月初九,加上一月一九,可不是十月十八么?咦,不对,是十月二十八,唉,莫非哀家搜索了梵刹,还会减寿的?罢了,罢了……眼睛渐渐闭上,跟着慈宁宫内哭声传出,一代贤后毕竟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