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又展开另一张纸,上面写的也是一首诗:
老先生瞥见,抬起老树皮般的手臂,抓住那剑柄,嘴里喃喃说:“好……三尺龙泉在手,恰好杀贼!我就要走了,智通、永义,都在无影碑前等俺,向鬼子杀……啊哈,妖魔授首,滚回东洋了!”他的声音微小却清楚,看得出,他是用尽力量喊出来的。随即竟又试图挥起那剑,终究怠倦地放下,缓缓闭上眼睛。
固然元盛一再坦白父亲,李县长捐躯、艾叶大出血致死的动静,还是不幸为白叟晓得。老先生连日哀声哀号,垂垂神思昏沉,茶饭不进。元盛兄弟整天在旁保护,不时有乡邻亲朋前来探视,无法白叟已不省人事,偶尔哭哭笑笑,梦话喃喃。
“甭哄我,我明白着哩……鬼子冲进县城,正杀人放火哩!”两行老泪从深陷的眼眶里滚涌而出,浸湿了颈下的枕头。
鬼子攻打县城这一天,他抬头躺着,仿佛模糊听到枪炮声,衰老的脸颊狠恶地抽搐,低声唤着儿子:“元盛,是炮响,鬼子打过来了?”
青山听着,却说:“娘,你甭多说,我都晓得。”不时左顾右盼,像是有甚么事情。青莲噘着小嘴不满地说:“哥,娘跟你说话,你耐烦听才是!”
倭贼授首时,神州自明天。
这时,俄然有人喊青山,说街上有人等他。青山向mm做个鬼脸,撒腿便往外跑去,春堂也跟在后边,劈面却遇见兴善,春堂识相的站住了。
国破家安在?覆巢无完卵。
月姑悄悄抚弄着青山乌黑的短发,说:“孩子,别忘了,冯老先生是被鬼子气死的,你爹是让鬼子打死的,另有方才捐躯的你贤正伯,都是让人尊敬的人。你长大应当向他们那样。
这时的青山已十三岁,长得高过母亲,边幅文静清秀,说话也窜改了原有的童音,粗声粗气像个男人,众相邻都夸青山酷似少年时的永义,只是尚显肥胖薄弱些。
人们簇拥围上看老先生的遗诗。月姑抱着春亮,一手紧紧搂着青莲,脸颊轻贴在女儿的面庞上,尽力按捺着眼中转动的泪珠。万七和桃花虽不完整了然诗中含义,却听出老先生在前一首诗中给他们的孩子起下的名字,哽咽着对桃花说:“咱这儿子,就……就叫明显。”桃花连连点头,却不由放声哭泣起来。
冯先生已卧床不起。
“智通大师?”元盛和四周的人茫然地相互望望。
现在鬼子占据了县城,鬼子兵在我们地盘上横行霸道,不把他们赶走,我们就是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