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倭寇平，
月姑悄悄抚弄着青山乌黑的短发，说：“孩子，别忘了，冯老先生是被鬼子气死的，你爹是让鬼子打死的，另有方才捐躯的你贤正伯，都是让人尊敬的人。你长大应当向他们那样。
门外有短促的脚步声。一群人仓促出去，是月姑，万七和桃花，兴善，春堂、青莲也随后跑出去。月姑抱着方才出世的春亮，桃花度量着刚满月的娃娃，他们是来看望冯老先生，让白叟看看两个娃娃，桃花还等白叟给孩子起名呢，可惜白叟已经永久闭上眼睛。
这时的青山已十三岁，长得高过母亲，边幅文静清秀，说话也窜改了原有的童音，粗声粗气像个男人，众相邻都夸青山酷似少年时的永义，只是尚显肥胖薄弱些。
这天，老先生眼睛俄然展开，扫视身边，他瞥见儿子元盛、元兴等，微微点头，含混自语：“显运……让我给娃娃起名，”说动手指颤抖着指向炕前书桌，“那字上就是，可惜……”随即轻叹一声，干枯的眼眶挤出一颗泪珠，顺腮流下。忽又翘起脑袋，乌黑的长髯颤栗着，“我的……剑呢？智通大师等我哩，带上我的剑……”
“就是觉信的师父……他在等我。快，把剑给我！”老先生脸上暴露焦心的神采。
冯先生归天，灵堂就设在他生前居住且曾用作塾屋的三间瓦屋，院里的菜园久已荒凉，现在搭起灵棚。这位享有极高声望的老学究的归天，让万家营人沉浸在哀思中。他的很多生前老友也纷繁赶来吊丧，所献悼词连同老先生的遗诗，都按序张贴或吊挂在房山院墙上，再厥后连灵棚两侧也挂得满满。
月姑一向在现场帮忙摒挡丧事。鬼子占据县城后，青山上学的于集抗战小学也随即停课，教员们全都四散避祸了，门生们只好停学回家。青山也正闲呆在家。白叟出殡这天，月姑带青山和春堂来灵堂前，恭恭敬敬向冯老先生叩首膜拜，然后到老先生灵棚外的屋墙前，看老先生临终诗作和老友们所献悼词。
群魔舞蹁跹，万姓遭涂炭。
睹群魔踏我乡土痛感
倭贼授首时，神州自明天。
人们簇拥围上看老先生的遗诗。月姑抱着春亮，一手紧紧搂着青莲，脸颊轻贴在女儿的面庞上，尽力按捺着眼中转动的泪珠。万七和桃花虽不完整了然诗中含义，却听出老先生在前一首诗中给他们的孩子起下的名字，哽咽着对桃花说：“咱这儿子，就……就叫明显。”桃花连连点头，却不由放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