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世豪肥腻的一身白肉,好轻易有了个遮挡的薄薄囚衣, 还是被地下的阴冷之气冻得颤抖, 高低牙齿直磕。
直到明天, 又住出来了新的住客。
另有很多人,被捉来的时候,因为自在军动手凶恶卤莽, 受了伤,此时也没有人给他们医治,任这些畴昔在广州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疲劳在缧绁肮脏的地上。
恐怕以青青之夺目,她死前,早有所觉。以是……以是才不肯意留信给亲父。乃至在信里连一句不对劲的环境都没有流露――她也已经不信赖商盟。
林若山再也不看缧绁里跪在地上的曾经同僚哪怕一眼,脸上子虚的笑意全都消去了,只要刻毒到顶点的淡然:“不过,不劳烦朝廷了。”
除非……除非,该到的联军援助,并没有到。
黎玉郎倒是全须全尾, 衣衫完整, 自在军到底顾念他是捐躯的黎统领的亲父, 客气了很多。他强做平静地发问:“若山, 你这是做甚么?”
如果联军及时赶到,朝廷那些整天烟雾环绕,吃喝玩乐,见了真刀真枪就吓得跳水逃窜的海军,那就是个蛋!
这才是义兵的精锐北渡江北大营,却反被朝廷水军半途截断,精锐尽灭在江北的原因。
“嘶”,丁世豪抚了抚伤口,却闲闲一笑:“老练。杀人放火受招安。你们也不是无知之群氓,连这个事理都不懂?倘若不挟持短发,倘若我们商盟未几占有一些领地,那里来的资格,与朝廷构和、合作呢?”
“从南洋西扩到西欧的买卖链,比一个用来稳固南洋权势的女儿值钱多了。何况你正值丁壮,女儿死了,再生一个就是。”
“不是用心的。”林若山说:“你的确没想害死她。只是别人给的好处够大,你便默许了别人的做法,对不对?”
其他被关押的人等中,大贩子们,纷繁面露附和之色。
“我做甚么!”他忽地虎将一叠信丢在他们脸上。
招安派出售了寿玉楼他们,出售了圣京。觉得出售了圣京,出售了寿玉楼他们,便可逃得活路,高官厚禄。为此,不吝与你们联手,使金陵城破,青青死战城下。
你们呢?你们出售了义兵,出售了我们。你们又会是一个甚么样的了局?凭甚么觉得广州城破以后,朝廷会放过你们?
商盟中各地商会的大佬们,如当年朝廷的官员一样,被绑上了断头台。
林若山也坐了下来。他笑着:“丁老哥何出此言?”
事已至此,丁世豪反而定下了心,当场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