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紫鹃和雪雁抬着箱子出来了,她又啪地关了门。
黛玉听了,才懒懒地展开眼:“你见了别人腻味,念了这么多遍西厢记倒不腻味了。”
她看了一行,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惊。怪不得父亲当年说叔叔是第一等的荡子,混账。
黛玉道:“公然是牡丹亭里的。我那天偶尔听梨香院有人唱,立足听了一会,就听到‘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几句,就呆在花下,俄然不晓得天光那边,满心痛苦。可叹世人只知看戏,难明此中滋味。”
她们俩是抬着一个木箱子来的。
再往下,却叫她大吃一惊。本来一向孑然一身的叔叔竟然定过婚,还几乎曾娶了一个女孩子!
宝玉回过神来,没答复,问道:“林女人叫你们做甚么去了?如何不留一个在屋里?看方才你们林女人饭后就睡着,也没小我劝劝她消食。”
林若山不愧曾经少年进士,文采风骚:写平生,比很多话本子还都雅活泼,催人泪下;评册本,一阵见血,针似地短长。
“我打发她去给我拿东西了。”黛玉让他出去,还是懒洋洋歪回榻上,拿帕子盖着脸。
宝玉看黛玉俄然非常感慨模样,晓得她恐怕是不肯议论,就换了话头,问道:“如何说是差了一流?”
“谁所言不虚?”
“紫鹃呢?”
但是这些札记仿佛不是叔叔一小我写成。
念叨:“平生不肖漫如此,未悔当年弃功名。”
只是......
“林mm,mm!”宝玉敲了好一会隔间的门,才听到内里黛玉带着困意的声音:“......你扰我做甚么。”
前段时候看了札记里夹带的牡丹亭,看了叔叔札记里批的那些俗之又俗的话本,又面红耳赤地看了西洋话本叫做《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心生妄图,竟然还在宝玉面前高谈阔论起这些话本东西,已是坏了意义。
如果再看到甚么,岂有好处?
宝玉一时又不免内心悲苦。想:mm自从客岁事回府以后,一年以来,脾气越见古怪,同我时好时歹,惯常单独读书不睬我。偶然倒仿佛远了我似的。我、我......
半晌,才听到内里林mm答复:“还赏花呢。昨晚一夜风吹雨,花都落尽了。我见了,只要悲伤的。”
等他们都走了。黛玉开了箱子,捡起一本札记,神采庞大,先是丢在地上,接着又捡起来。丢了又捡,如许两三次,才算是作罢,捡起来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