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梅花坞正房出来。临窗大炕手握黑檀木的佛珠,靠着大迎枕,坐在炕头的老太太,却同她撇不清干系。
谁让谢六爷谢元茂,虽挂名在三老太太名下,归根究底却仍旧是长房老太太的孩子。
她也是心狠,始终感觉他这不过是耍脾气,用心夸大了病情,想要搏怜悯罢了。
大家内心都有一股子如许的怨气在,蒋氏的这股怨气却仿佛尤其激烈。
妯娌几人紧接着也顺次问候了几句。
尤是谢元茂,一边发着脾气感觉宋氏不好,一边又巴巴从惠州让人快马加鞭连续送了两封信来告病诉说委曲。
“我这条老命。也是被你给救返来的。以是我这些年来,到处都为三房的两个孩子着想,也不敢指派你做事。”
“老二过世时,我哀思欲绝,实在是怕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凄楚,你可明白?老六孩子脾气,那里能照顾好他自个儿,陈氏是何品性,你也不是不知,她那里能照顾得好老六!还是得你亲身去,我才气放心!”
比起三老太太,这才是她正端庄经的婆母。
只是谢姝宁没有猜到,他才去不到一年,竟就来了两封信告病,且一封比一封口气委曲,仿佛不等来日他就要命归鬼域普通。
老太太瞧见,笑了两声,搁了佛珠手串于炕几之上,望着她道:“热吧?”
宋氏沉默了下去,半晌火线道:“陈姨娘很好,必能将六爷顾问安妥。”
下头的人日子过得苦,官衙里头的也是那般,他去了,那里有不刻苦的事理。
家眷如何,也是男人的脸面。
她私内心却想着,谢元茂只要一个嫡子,人丁过分薄弱。
她定定看着宋氏,开口说道:“我老了,好不好也就这么几年风景可活。你们这群小的好了,我这老婆子才会感觉欣喜。”说着,她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上。“老六病了,可曾知会你?”
近些年谢家接连出了很多事,老太太心中也有些发虚,便经常唤了儿媳们来梅花坞陪着说话。大太太几个哪敢不从,便成日里都在老太太跟前打转。现在,亦都在坐。
老太太有些不对劲:“你就没甚么设法?”
比及屋子里没了人,老太太让人给宋氏奉茶,旋即将几个丫环也都给打发了出去。宋氏不觉有些猜疑起来,这动静,倒像是要说甚么天大的奥妙。
大太太王氏等闲不说人,这回也忍不住在背后嚼起了蒋氏的舌根,说她奉承。又责备她不会教女儿也就罢了,现在女儿才被送出谢家,后脚就去老太太跟前卖乖,乃是真真的铁石心肠,毒蛇见了她都得绕道。